何薇用一種生無可戀的眼神看向張定山,卻看到張定山一臉嚴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看看這裡。”張定山又調出了一段監控。是那名年輕男子撞到小販攤子,將西瓜撞下來,然後與攤販爭吵,最後惹來了治安員的畫面。

陸銘一開始還有些疑惑,但仔細看了一遍,心中便漸漸明白了過來。

“這傢伙……他是故意的。故意把治安員引過來,目的是什麼?只可能是試探了。他在試探那些治安員是不是來抓他的。而,如此主動出擊,一點都不顧忌……這傢伙一定有隱藏的手段。這手段讓他有完全的信心可以應付這幾名治安員,以及可能隱藏在暗中的抓捕力量。何薇,你當時沒有動手,確實不是壞事,是好事。”何薇眯著眼睛,仔細的看著那名男子:“我有把握在兩秒之內製服他。他有什麼手段都用不出來。”張定山澹澹道:“星球安全域性行動處不需要孤膽英雄。能謀而後動,為什麼要單對單承擔不必要的風險?”何薇默然片刻,最終悻悻點頭:“行吧。”張定山看向呂卿良:“他叫什麼名字?詳細資料?”呂卿良立刻道:“他叫韓銳。大雨市人,今年28歲,是一名自由職業者,依靠拍攝影片、寫旅遊攻略為生。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這一段時間,他的具體行程如下:一個月前,他從大雨市出發,乘坐火車來到了海園市……”講述了一遍韓銳的行程,最終,呂卿良道:“監控系統最後一次拍攝到他之前,是在20分鐘之前。他進入了一家商場,應該是去吃飯了。”何薇看向了張定山,有些躍躍欲試:“要不要動手?”張定山默然片刻,最終搖頭:“不。現在不動手。嫌疑人可能有隱藏手段,現在抓捕,人太多,環境太複雜,可能發生意外。還是按照原定計劃,等他到小樹村周邊時再抓捕。”何薇似乎有些不甘心。

但想了想,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她很清楚,此刻己方已經鎖定了這個韓銳。

在城市之中,他幾乎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既然如此,在己方定好的主場抓捕確實是更加穩妥的方案。

自己不能因為急於挽回顏面,就為計劃帶來不確定的風險。

“是。”她強行按捺下了自己心中的衝動,開始老老實實的和張定山一起,研究韓銳的資料,熟悉小樹村周邊地形,以及制定潛伏隱蔽和抓捕計劃。

在這過程之中,有關韓銳的更多細節被挖掘了出來。譬如,資料顯示,平均每年韓銳都要出去

“旅行”個四到六次,每一次時長都維持在一星期到一個月之間。旅行回來之後,他會發表一些攝影作品或者旅遊攻略,並聲稱以此為生活收入來源。

這確實為他帶來了較為豐厚的收入,足以支撐他的旅行,以及支撐他較高的消費,譬如買房買車,出入高消費場所之類。

——至少明面上,他的收入是依靠這份自由職業得來的。但在查詢了他的自媒體賬號等等之後,行動二隊幾人立刻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人氣並不高。同時,他發表的作品也充滿了敷衍和粗糙。這意味著,單單靠這份職業,他能有個勉強溫飽的收入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賺這麼多錢?

洗錢。這個詞彙立刻出現在了幾人腦海之中。真實情況應該是,這些錢,是他執行殺人的報酬。

所謂的自由職業,只是個明面上和用於洗錢的幌子。這又是一個線索。

何薇心中愈發確信,這個韓銳,一定就是己方要找的那個人。

“卿良,調集一些財務專家,去好好的查一查這個韓銳,看看是誰給他洗的錢,這些錢的真實來源是什麼。嗯……對了,不要現在。等抓了人之後再去查,免得打草驚蛇。”

“是。”張定山確信,只要抓住了韓銳這個

“線頭”,後續的線團不管有多長,最終都會被一點一點的扯出來。此刻,最終的潛伏與抓捕計劃已經制定完畢。

而在一段時間的消失之後,韓銳也再次被監控捕捉到,納入到了行動二隊嚴密的監視網路之中。

時間悄悄流逝著,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之中。轉眼間便到了天黑時候。

此刻,趙宗海已經從睡眠之中醒來。已經中年的身體,沒辦法為他提供年輕時候那種

“只要睡一覺,任何疲倦全都煙消雲散”的青春活力,但總歸是讓他精神好了許多。

再加上有心心念唸的夜釣行動,他行動力很強的從床上起來,便看到妻子已經吃完飯去跳廣場舞了。

上高中的小兒子正在客廳之中寫作業。與兒子交談幾句,趙宗海隨意吃了幾口墊了墊肚子,便開始洗碗。

妻子做飯,趙宗海洗碗,這是兩人在家庭之中經過數百次爭吵確定下來的分工。

洗好了碗,趙宗海囑咐了兒子幾句,拿上釣竿,提上釣箱,騎上電車,出了門。

先去相熟的鄰居那裡切了一些熟肉,拌了一份冷盤,趙宗海直奔小樹村。

“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一號目標已經出發,預計一個小時到達。”

“收到收到。二號目標也已經出發,預計40分鐘後到達。”

“三號目標此刻進了一家飯店,正在吃飯。”此刻,大規模的隱蔽與潛伏還未開始。

那要到天徹底黑下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夜色遮蔽之下才會開始。不過此刻也已經有少數幾名警衛守在了小河村附近的這處釣位周邊。

於是,他們便看到略微有些禿頭,肚腩略大的菜販霍福德雙腿撐著電動車,拿出了手機:“喂,老趙啊,到哪兒了?我到了啊,就在樹下邊。”

“快了快了,馬上。”結束通話電話,霍福德有些無聊的檢視著四周,等候著趙宗海的到達。

他絲毫未察覺到就在旁邊的荒地之中,正有數名警衛緊緊的盯著他,也不知道在兩百多米的高空——這個高度能讓地面徹底無法聽到無人機的聲音,也看不到無人機的身影,正有十幾架裝備了紅外夜視功能的無人機正在時刻盤旋。

一張彌天大網,一個陷阱,正在悄然張開。七點多時候,趙宗海終於來了。

兩人隨意交談幾句,便各自推著電車,向那條小河的拐角處行去。到了地方,霍福德搬下裝滿了啤酒與冰塊的泡沫箱,趙宗海則拿出了熟肉與冷盤。

兩人分開一段距離以免相互干擾,然後各自坐下,一邊閒聊著,一邊操作。

兩根魚竿很快便甩了下去,夜釣正式開始。夜漸漸地深了,旁邊的小樹村已經陷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