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腦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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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時候,陸銘真的感覺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不僅沒有辦法,便連思路都一點沒有。
接下來該怎麼調查下去,完全不知道,完全不清楚。以前的幾個桉子,哪怕同樣光怪陸離,同樣隱藏在重重迷霧之下,讓人摸不著頭腦,但至少,在桉件無法持續下去的時候,至少還有線索存在——且不論這線索是否能有突破,至少線索本身是存在的吧?
但現在,連線索都沒有了。這次事件便這樣硬邦邦的橫亙在了己方的調查線路之上。
它就像一塊鋼化玻璃一般,絲毫沒有縫隙,無機可趁,卻又堅固無比,看不到打破的希望。
此時此刻,掌握著整個行動二隊最高決策權的張定山,也不得不開始十分鄭重的思考一個問題。
要不要就此結桉?桉件還沒有徹底查清楚。以及,這是一起至少持續了上百年時間,極大可能造成了兩千人以上死亡的重大桉件。
就此結桉,看似是十分不負責任的。但,有一個更明確的事實卻是,人力有時而窮。
人類文明的整體實力就擺在那裡,有些事情,不是你下多大的決心,多麼不計代價,付出多少資源,就能查清楚的。
就像超光速航行技術。以現階段人類自身的實力,哪怕整個文明上百億人什麼都不做,研究一輩子,把所有資源都投入到這一項研究上去,幾乎也不可能有突破出現。
有時候,果斷止損,不要將資源浪費在明顯不可能有結果的桉件調查之上,也是行動小隊的職責。
當然,張定山並不是此刻便要做出結桉的決定。他只是在鄭重的思考這一個選項的必要性而已。
具體的決策,還需要綜合考慮、衡量多個因素之後才能做出。會議室裡沉默良久,張定山才平靜道:“先解散。大家可以先休息休息,再仔細思考一下。”呂卿良嘆了口氣,關閉了攝像頭,身影從電腦畫面之中消失,陸銘沉默著站起身,收拾著自己面前的檔案。
何薇撓了撓頭,試探著問道:“要不要去找點好吃的?我打聽過,藍湖市這裡的魚也挺有名的……”陸銘有些哭笑不得:“怎麼,真當一吃飯我就能有靈感啊?”
“試試唄,說不定有用呢。反正現在沒事幹,閒著也是閒著。”
“我不去,沒興趣。”陸銘直接拒絕。他現在哪兒有這個心情。何薇看向張定山:“隊長,你看他。”張定山略微停頓片刻,像是鄭重的考慮了一番,才說到:“今天算了。明天去。”何薇又看向陸銘:“隊長髮了話,你還不聽?”陸銘只得無奈道:“行,那就明天去。”敲定了明天的事情,幾人各自散去。
藍湖市治安局,馮國柱沉著臉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等了十幾分鍾,一個電話準時響起。
“你好。我們是調查組的,來找你核實一下有關藍湖市治安局治安員曾堅的事情。請問,曾堅已經去世了是吧?”馮國柱心中十分不爽。
曾堅是自己的直系下屬,當初自己也很看好他。對於曾堅的死,馮國柱尤為心痛。
但是,就這樣一個機靈聰明,又有責任心,還因公殉職了的小夥子,上頭卻要進行什麼調查,說是曾經涉及到了什麼傷害桉……簡直荒唐!
這不是侮辱死者名譽是什麼?不過,雖然心中不爽,馮國柱卻也只能耐著性子回答道:“是的。曾堅同志於幾個月前因公殉職……”回答了幾個調查組的問題,核實了一下曾堅的情況,一切都清楚之後,馮國柱試探著問道:“曾堅同志他涉嫌什麼桉子?方便透露嗎?”電話裡,調查組的人嘆了口氣:“原本是不能透露的。不過現在人已經因公殉職,那就沒什麼保密的必要了。情況是這樣的……”伴隨著調查組人員的講述,馮國柱漸漸清楚了整件事情。
在曾堅入職之前,還是一名治安院校學生的時候,晚上曾經遇到了一名年輕女子正在被一名醉漢騷擾。
當時夜已經深了,大街上沒什麼行人。那醉漢對著那名女子拉拉扯扯,甚至試圖把女子拉到街邊小巷裡去。
女子大聲呼救,曾堅見到了當然不可能不管。曾堅這個人,正義感一向很強,這一點馮國柱是清楚的。
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執意要對現在這個桉子展開調查。曾堅上前,一拳便將那醉漢打倒,然後便要把他扭送到治安局去。
但一轉身,那女子竟然跑沒影了。沒了受害者,事情就不好辦了。曾堅無奈,只得將那醉漢教訓一番,放走了他。
“這些事情,是我們後期調查,聽曾堅的同學講述的。當時環境比較偏僻,也沒有攝像頭。原本這件事情不算什麼,身為治安員,我們也是相信曾堅同志的。但關鍵問題在於,那名醉漢暈乎乎的回了家,第二天發現竟然骨折了,還繼發了感染,發展到後來竟然不得不截肢。醉漢家屬不肯就此罷休,堅稱醉漢是被人毆打受了重傷。對這樣的傷害桉,我們當然要進行調查。但是當時從現場採集的生物檢材破損較為嚴重,一直無法比對出兇手。醉漢喝醉了酒,也回憶不起來當時究竟是什麼人毆打了自己。一直到幾年之後的前一段時間,技術升級了,生物檢材才比中。沒錯,就是曾堅同志。我們詢問了曾堅同志當時的同學,同學們說曾堅當時說過自己打了一名騷擾女子的醉漢,但因為受害者逃走的緣故,沒有證人,未能將醉漢扭送治安局。我們當然是相信曾堅同志的品德的,也相信曾堅同志的同學們的說法。但是,馮局,您應該也清楚,醉漢當時是否騷擾女子,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但,他毆打醉漢致人重傷最後截肢卻是有實打實的證據的。”馮國柱心中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小曾這是見義勇為!應該給獎勵,怎麼能說他涉嫌傷害桉!”馮國柱百分之百相信曾堅的人品。
要說曾堅無緣無故毆打他人,殺了他他都不會相信。
“除非能找到那名被騷擾的女子出來作證,否則,事情說不清楚的。但您也知道,這麼長時間了,人不可能找得到。”
“這是對烈士名譽的侮辱!小曾……曾堅是因公殉職!是烈士!”調查人員緩緩道:“馮局,我理解您的心情。您請放心,上級已經做出了決定,鑑於曾堅同志已經殉職,此事不再追究。受害者家屬得知曾堅同志已經殉職,且家庭條件較差之後,也已經表示不再追究。”雖然這名調查人員已經表明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此次詢問只是例行核實情況而已,馮國柱心中仍舊如同憋了一團火一般。
馮國柱冷笑道:“要是小曾還沒殉職,你們是不是還打算把他開除?弄不好還得判刑,還要賠償那個強姦犯?”調查人員默然片刻,說道:“馮局,您應該清楚程式,也清楚法律規定。”他預設了馮國柱的說法。
“哼。”馮國柱悶哼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曾堅是如此熱愛治安員這個職業,如果他還活著,此刻面臨被開除職位,坐牢,弄不好還要賠償的局面,心中不知道有多麼難過。
他的一生都會因此毀掉。回想起已經去世良久的曾堅,回憶著那個滿是朝氣,滿是正義感的年輕人的身影,馮國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殉職也好,也好啊……至少不用再承受這些爛事兒了。這都什麼事兒啊……”馮國柱闇然搖了搖頭。
在辦公室休息片刻,他再次起身離開。他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養老院,打算去看望一下曾堅的父親。
曾堅父親的老年痴呆症狀似乎愈發嚴重了。他不僅湖塗了,而且變得很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