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休息,甚至顧不得吃東西,陸銘與張定山兩人匆匆趕到了陽原市郊區,縮小版鎮龍樁這裡。

那名負責人早已經等在了這裡。見兩人到來,立刻便迎接到了會議室之中。

“究竟怎麼回事?什麼叫不知道能不能被稱之為異常?”此時此刻,任何一處可能會帶來某些變化,可能有助於己方驅散當前迷霧的發現,都會引起行動二隊的極度重視。

情況已經壞到了這種地步,行動二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變化都是好事。

那名負責人面對詢問,立刻將一副圖片打在了投影儀上。陸銘看到了一些長長的,略帶彎曲的微生物的圖片。

這很顯然是一種桿菌。它與恐菌外貌有些相似。

“這是一種廣泛存在於自然界之中的微生物。土壤、沙子、地面、植物、汙水,裡面都有。這種桿菌對人體沒什麼危害,但會感染某些植物,引起一些諸如根瘤之類的植物病。唔,它叫岐生桿菌。”陸銘搜尋了一下自己有關微生物知識的儲備,對這種微生物沒什麼印象。

那名負責人繼續道:“這次我們發現的異常,便來自於這種微生物。在不間斷的監測之中,我們意外發現,在這些特殊建築裡,這種微生物的活力似乎表現出了某種異常的提升。具體表現在,與過往資料對比,在原本某些並不適宜它們生存的環境,譬如酸鹼度異常的潮溼地表,它們竟然也能勉強生存下來了。”陸銘微微一怔,隨即腦袋裡忽然間轟的一聲,如同有一顆氫彈直接爆炸,讓他張口結舌,瞬間愣在了那裡。

張定山並未察覺到他的變化,而是繼續問道:“只在這些特殊建築內部麼?周邊環境有沒有這種現象?”

“目前,只在建築群內部發現了岐生桿菌的活力異常提升現象。這是實驗資料。”負責人調出了許多資料,伴隨著大量試驗圖片與各種符號。

“這種活力異常提升現象較為隱蔽,我們也是近期剛剛才發現的。同時,這種事情……其實會有許多不確定因素的。”負責人斟酌著語言:“可能會影響微生物活力的因素,有許多許多。空氣,溫度,某一種特定的化學物質之類,具體的原因可能有成千上萬種。我們還在繼續排查之中,具體的原因尚且無法確定,所以……我們現在也並不能確定這究竟是正常現象,還是某種異常現象。”張定山看向陸銘,便看到陸銘神情僵硬,如同丟了魂一樣。

“陸銘?”

“嗯……嗯?”陸銘勐然間回過了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急切:“這種岐……什麼桿菌,與恐菌有沒有關係?我是說,基因層面的關係。”張定山察覺到,陸銘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神色也漸漸嚴肅了起來。

負責人小心斟酌著:“恐菌因為過於容易死亡的緣故,對它的研究很難展開,目前微生物團隊那邊只掌握了很少有關恐菌的資料。嗯……當前資料來看,兩者之間是不存在什麼關係的。但,怎麼說呢,岐生桿菌這種微生物,其實是較為古老的。古老的意思是說,它保留了較多的遠古基因和性狀,在長達數億年的時間之中,相比起其餘微生物來說,所發生的變化較少。恐菌也是一種較為古老的微生物,從理論上來說,兩者之間,是存在具備較多相似基因的可能性的。嗯,僅僅只是有這種可能性。”張定山沉聲道:“陸銘,你想起了什麼?”陸銘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那名負責人:“還有要補充的麼?”

“沒有了,那我先走,有什麼疑問隨時叫我。”負責人十分機靈的主動告退,離開了會議室,將這裡留給了陸銘與張定山兩人。

陸銘劇烈的喘了幾口氣,才道:“隊長,我想起了一種可能性。或許,或許鎮龍樁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們就是錯的。”

“哦?”

“我們一直以為,是鎮龍樁陣法限制了恐菌的外洩,限制了掌控、指揮著恐菌的樓神,正因如此,樓神才一直無法離開濱海大廈,恐菌一離開濱海大廈便會死。為了掙脫鎮龍樁的束縛,樓神和恐菌才不擇手段的想要破壞濱海大廈,破掉鎮龍樁陣法。但事實卻可能並不是這樣……”張定山眉頭微微皺起。

其上的這些推測,幾乎是整個凶宅桉之中最為核心的邏輯。而,這些核心邏輯也並不是憑空而來,而是有著較為堅實的證據基礎。

如果不是鎮龍樁限制了樓神和恐菌,它們為什麼要透過破壞濱海大廈的方式,來破壞鎮龍樁陣法?

如果不是鎮龍樁的限制,當初樓神為什麼會聽命於吳慶福?為什麼恐菌從未外洩過,只在濱海大廈,也即鎮龍樁陣法之內生存?

種種細節,種種證據,俱都證明,當初由衛言真和鄭鵬師徒,按照古籍上記載的方法,設立的以濱海大廈建築結構為主體的鎮龍樁陣法,是切切實實有著實際功效的。

“原本我對此也沒有懷疑,但之前李教授有關岐生桿菌的發現啟發了我,讓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鎮龍樁的真實效果,其實並不是在限制恐菌,而是,而是……鎮龍樁的存在,透過某些尚未明確的原因,支撐了恐菌的生存?會不會是,恐菌一開始就是根本沒辦法在現有的自然環境之中生存的,只是濱海大廈,或者說鎮龍樁,營造出了某種恰好適宜恐菌生存的環境,所以它們才能在濱海大廈之中生存?它們一離開鎮龍樁就會死的真正原因,會不會並不是什麼玄之又玄的鎮龍樁陣法的限制,而是,而是……它們根本就適應不了外界環境,一離開鎮龍樁陣法這個‘庇護所’,就自然而然的死掉了?”張定山眉頭先是皺起,隨即勐然舒展,看向陸銘的視線之中滿是震驚。

“這,這怎麼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樓神和恐菌還破什麼陣?它們不是在自殺麼?”按照這種推測的話,明明濱海大廈才是支撐恐菌生存的

“溫床”,是恐菌們的庇護所。樓神卻始終對破陣持之以恆,可是一旦毀掉了濱海大廈,沒了這個溫床,恐菌們就會死,那麼,它不是在自殺還是什麼?

陸銘大腦一邊飛速運轉,一邊快速說道:“我的推測是,這可能是一個誤會。我們首先需要明確一點,雖然我們尚且不知道樓神這種智慧體究竟是什麼結構,但它必定是符合物理定律的,它沒有什麼‘生而知之’之類的能力。既然如此,對於‘恐菌一離開鎮龍樁就會死’這個現象,樓神會怎麼理解?或者說,對於智慧極有可能其實並不高的樓神來說,它會不會受到當初吳慶福和吳秀珠的影響?要知道,目前已經明確,樓神是可以和人類展開某種特殊的聯絡的!”

“這……”張定山略有些震驚的發現,雖然陸銘的推測聽起來滿是不可思議,滿是匪夷所思,但似乎,似乎真的有些道理。

以此為基礎進行推測,那麼當初的情況會不會是這樣?吳慶福首先發現了恐菌和樓神。

不,應當是只發現了樓神。他不知道恐菌的存在。心懷不軌,膽大包天的吳慶福,試圖藉助樓神

“恐懼”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某些目的。他透過某種未知的方式與樓神達成了協議。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吳慶福並不完全相信樓神。他希望自己可以更多一件用於鉗制樓神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