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就這個問題進行了一番短暫的思考。於是他便意識到了什麼。這個時候,張定山的進一步解釋,也來到了陸銘耳中。

“建築檢測團隊的結論是,濱海大廈牆體內部材料被腐蝕的太過快速,內部鋼筋一次性釋放了過多的應力,所以聲音就大了點。”

陸銘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結論,與他自己所推測的一致。

這很顯然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說在此之前,濱海大廈牆體與整體結構的損壞,還僅僅限於微觀層面,並未在表面暴露出來,那麼此刻,這些損壞,終於透過這種異常巨大的“咯噔”聲,呈現在了人們面前。

一種無形的緊迫感似乎從虛空之中生成,緊緊環繞在了陸銘身邊。

雖然眾人早就對當前局勢達成了一致,做出了明確的判斷,但此刻,似乎喃喃自語一般,陸銘再次將這個共識講述了出來。

“我們,我們真的要抓緊時間了。”

耳機之中,張定山沉默片刻,最終吐出了兩個字。

“是的。”

切斷通訊,陸銘暗暗的嘆了口氣,再度將注意力放到了監控螢幕之上。

此刻,標本採集行動仍舊在進行之中。而第一批的標本已經送到了那處雖然簡易,但五臟俱全的生化實驗室之中,由沉教授等人開始了專業的檢測。

顯微鏡之下,培養液之中,平常時候人們無法察覺到的微觀世界裡,那獨屬於微生物世界的喧囂與熱鬧真切呈現在了他面前。

各種各樣的微生物,線狀的,點狀的,圓柱狀的,大的小的,有纖毛的,無纖毛的,看起來可愛的,看起來噁心的……

種種種種,無數個微生物共同構成了一個龐大精彩的世界。

大多數微生物,僅僅被沉教授看一眼,便認出了它們的身份,想起了它們的名字。同時,有關於它們的資料也一一浮現在沉教授腦海之中。

喜歡哪種環境,有害還是無害,大小,用途,等等,一清二楚。

他認真的觀察著,仔細的觀察著。

哪怕心中對於來自那個年輕人的命令再不屑,涉及到工作,他仍舊嚴肅認真,一絲不苟。

這是他身為一名科學家的專業素養,也是他的職業操守。

便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個又一個標本被排除,確認了並沒有什麼未知的微生物存在。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在時間到達下午的時候,濱海大廈之外,臨時指揮部,陸銘一顆心已經漸漸沉到了谷底。

原因很簡單。

雖然此刻整個檢測行動還未全部完成,但,截止到現在為止,至少也有數千個採集自濱海大廈各個不同地方的標本,接受過檢測並被確認不存在異常了。

這基本上已經確認,自己推測之中的那種全新微生物並不存在。

如果它們真的存在,怎麼可能數千個不同地點的標本,都未能採集到它們?

這條路,看起來也是錯的。

接下來的情況,他也有些不想跟進了。

如果前半部分的標本沒有異常,那後半部分的標本也幾乎不可能有異常存在。

此刻,濱海大廈一樓大廳,簡易生化實驗室之中,沉教授略微伸了個懶腰,舒緩了一下疲憊的身體,便再一次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在觀察最新採集到的一批微生物標本之時,他忽然間有了點不一樣的發現。

說起來,這一次觀察的標本,與之前那些標本其實並沒有差別。都是各種各樣的微生物,線狀點狀球狀圓柱狀,各種各樣。

但……這些微生物之中,某一隻桿菌,卻表現出了與沉教授記憶之中並不一致的行為。

這種桿菌在自然界之中十分常見,除了對於免疫力極度低下,譬如患有艾滋病等疾病的人之外,通常不會致病,屬於對人體基本無害的種類。因為較為常見的緣故,沉教授一眼便認出了它。

這種桿菌是不會移動的,它沒有移動的能力,這一點沉教授很確定。但此刻,在顯微鏡之下,沉教授卻滿是詫異的看到,這一隻桿菌……竟然正在緩慢的移動著。

在排除了因為水流,氣流等外部因素所導致的可能性之後,沉教授心中便更加奇怪了。

它的移動十分緩慢。就算在顯微鏡頭之下,它在沉教授觀察的這一段時間之中,也僅僅只移動了一點距離而已,如果不是恰好看到了,或許沉教授會直接忽略過去。

但,就算移動的再慢,它也是在自己動啊。可是,它怎麼可能會自己動?它的身體構造怎麼可能有這種能力?

沉教授下意識的調整了放大倍數,更加仔細的觀察起這隻桿菌的身體細節。於是,在這隻桿菌的身體充斥了整個視野之後,沉教授略顯驚悚的看到,這隻桿菌的身邊邊緣竟然有眾多纖細的纖毛存在!

很顯然,是這些纖毛充當了這隻桿菌的“腳”,讓它具備了主動改變自身位置的能力,可以緩慢的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