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三天啊,不吃不喝,一直坐在那裡打坐唸經,鐵人也受不了。”

“我們也想救他,寺主也帶著我們去勸過他,但只要一有人靠近,智光大師就像是癲狂了一樣,我們不敢靠近。”

“唉,他是自殺的。”

綜合多人供述,就算陸銘這個並不擅長刑偵的人,也能輕易分辨出來,智光大師離開濱海大廈,回到大光寺之後,最關鍵的一段時間,便是他和寺主,也即面前這名老者兩人獨處的那一個多小時時間。

如果有什麼關鍵資訊的傳遞的話,那一定發生在這段時間裡。因為其餘時間段裡,智光大師都只是在神像前打坐唸經。

也即……

智光大師臨死之前究竟交代了什麼,只有面前這名老者一人知道。

缺口,終究還是要從智通大師這裡開啟。

高春華霍然站了起來,頗顯冷硬的面孔之上滿是兇戾,就像是在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一般:“楊通!你知不知道,知情不報,隱瞞關鍵線索是違法的!再不配合,我們就到審訊室裡去說!”

楊通,是智通大師的本名。

身為刑偵治安員隊長,高春華這一招,不知道嚇壞過多少犯罪分子。但此刻,智通大師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仍舊閉目默默唸著經文,只是將雙手伸了出來,像是等待著高春華為他帶上手銬。

高春華一怔,隨即狠狠道:“你身為大光寺寺主,你犯了法,大光寺也有可能被取締掉!”

智通大師終於開了口。

“一切皆是緣法。天下何處不可修行?取締便取締罷。”

“那個……您放心,我們只是出於辦桉需要。對於您和智光大師的個人隱私,我們會嚴格保密的。”

智通大師再度沉默。

陸銘感到有些牙疼。在這一刻,面前寶相莊嚴的智通大師,在他看來就像是一頭死豬。

不管水多燙,都不害怕。

這是最讓陸銘感覺頭疼的場景。

對於這種宗教界人士來說,他們有一套獨立的,自洽的,可以形成閉環的邏輯。這一套邏輯往往十分堅實,十分難以被打破。

一旦他們下定了決心,便很難讓他們改變心意。

尤其是,大光寺裡的出家人,奉行“修心”那一套,也即提升心理素質。面前這個智通大師,縱然沒有能像是智光大師那樣,修行到“古井無波”的境界,恐怕也差不了多少吧?

這種心理素質極強,又有獨立邏輯閉環的人,想要改變他們的心意,更是難上加難。

就算拿槍指著他,拿刀架著他,都沒有一點用處。

說不定人家心裡只把外界的一切強迫,當成“魔頭侵襲”,當成是對自己心境的考驗呢。

真要搞什麼刑訊逼供,注**神藥劑逼供之類,顧忌之處又太多。張定山雖然有這個許可權,但不到真正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用。

同時,他內心也並不想用。

難搞,真的難搞。

可是,除了智通大師這裡,還能從別的什麼地方把線索續上?

張定山站起來,對著高春華示意了一下,讓他停止了對智通大師的繼續逼迫。之後,他道:“既然智通大師你不願意說,那今天就先這樣。不過,智光大師的遺體,我們要先帶走。”

透過之前的審訊,張定山已經知道,智光大師的遺體如今還未火化,而是仍舊存在冰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