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兩畝換三畝?劉福,你怎麼不去搶呢?”

說話的是劉家二房的劉成,也是被劉家老兩口捧在心尖尖兒上長大的,出生的時候說是早產,一輩子都格外的偏心。

“可不是,大哥,爹孃仁厚偏心你,怕你拖著殘破的身子養不活你們這些孩子全家一起餓死,才願意用一畝好田地,換你兩畝貧瘠的田地,你咋還蹬鼻子上臉呢?”

劉家三房的劉利也跟著附和,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自然也是被爹孃格外的看重。

倆人一唱一和,都不用劉家兩個偏到咯吱窩的多出聲,就已經把老實木訥劉福和林氏給壓的喘不過氣來。

“二叔,三叔,可你們這好心我們要不起,既然你們說爺爺奶奶是怕我們一家餓死,那就別換了。”劉大年雖然還是個半大小子,可不知道是不是周邇給他出主意這事讓他受了一些啟發,還是眼見爹孃被欺負成這般卻還是挺不起腰桿子來反抗,他心裡倒是也生出一股子火氣出來,也難得的沒有跟著一起裝聾作啞。

“你個兔崽子,大人們說事,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劉成一跺腳,就要摩拳擦掌的去教訓劉大年。

若是換作平日,劉大年肯定會後退,可是今日,他也知道一家子是被逼到了絕境,如果再窩囊下去,那他們一家是真的要被欺負死了。

而難得的,一向老實巴交聽從爺爺奶奶話的爹孃也沒有拉他,他仗著心中還沒有燃滅的那團火,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里正、村長,還有劉家以及周圍的長輩咚咚咚就是幾個頭,然後擦了擦已經滿是淚水的臉,用一種近乎絕望和無奈的語氣苦苦哀求道。

“這些年爹孃是怎麼苦苦支撐一大家子的,爹孃的身體都垮了,爺爺奶奶憑著一個孝字壓的我們喘不過氣來,見爹孃身子垮了,就二話不說的把我們趕出來,只給了村頭這兩畝貧瘠的土地,天可憐見,不願意我們一家子餓死,才給了點微薄的希望,可爺爺奶奶這是存心逼死我們一家子。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可我們也不能被活活的逼死,今日我們大房願意盡最後一次孝道,答應他們用三畝枯死的田地換這兩畝還有希望的,若是他們同意,那我們就簽字畫押,若是他們非要逼死我們,那我們一家就齊刷刷的撞死在這石頭上,我倒是要看看,逼死我們大房淌出來的路,他們能活到幾時。”

說著,劉大年一副隨時都要去赴死的架勢。

周圍人譁然。

村長和里正原本是不願插手的,實在是這劉家大房兩口子自己也不爭氣,每次勸,他們最後都心軟,被劉家老兩口拿捏的死死的,最後倒像是他們多管閒事了。

難得大房出了個還有些骨氣和見識的,他們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也願意再幫一次。

於是倆人一起對著劉家老兩口施壓。

“劉土根,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是真的把大房逼死了,你看你爹孃能饒的了你。”

“村長,這話就有些過了,分明是他們不孝……”

“劉福孝不孝順,全村人都看在眼裡,真孝順的你當根草,卻把那些喜歡耍嘴皮的當成寶,這是你自願,只盼著你有朝一日別後悔,可今日咱們大家看的真切,這兩畝地返了青,還有機會打些糧食,可你非把好的說成孬的,孬的說成好的,你是當劉福是傻子,難道也當全村人是傻子。”

“我也把話放在這裡,你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兒孫逼到絕境,以後你們全家的婚嫁成了問題,別怪我沒提醒你。”里正也跟著村長一起附和。

劉土根怔愣了一下,還想勸一勸一向聽話的劉福,可是卻被劉大年擋的嚴嚴實實的,小狼崽子長大了,竟然敢威逼他,還敢拿村長和里正壓他,劉土根恨得要死,可是看著眼前兩畝長勢喜人的莊稼,又想著自家已經快要枯死的,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說不準,哪兒還能管以後。

最後一狠心一咬牙:“好,三畝換兩畝,可是說好了,這分了家,也是我兒子,該給的孝敬一分都不能少。”

“那是自然。”劉福沒想到爹真的能同意,一時間高興地搓著手紅著臉,看著擋在自己跟前的劉大年,想著繞過去,給爹賠個不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卻被自己的二兒子劉大樹又一把擋住。

“若是爺爺還要辯論這個,那咱們就當著全村人的面再說說當初分家的時候,爺爺給我們大房都分了什麼……”許是這次爺爺妥協,讓劉大樹看到了希望,他也想學著跟大哥一樣能為家裡人支撐起來,讓村子裡的人和爺爺奶奶看看,他們大房不是慫貨,不會一直被欺負不反抗。

“你什麼意思?!”劉成尖銳的嗓子刺破耳膜,似乎隨時都要跳起來,去打兩個侄子,被王氏狠狠地一拽,才沒有衝出去。

“好了,今年就算了,等到明年,年景好了,再給,五十斤精米,二百斤糙米,不能少,養你們大也不容易。”劉土根沒想到大房的兩個崽子今日竟然如此的反常,微眯著眼睛,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了。

“多謝爹,爹,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可千萬別生氣。”劉福這時候還覺得是他爹還在意他這個大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