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宴原本只是胸口悶悶的發堵。

但此刻仰著頭,看著盛時妄的眸,聽著他的話,眼圈卻不自覺的紅了,眼淚溢在眼眶內打轉。

“那這一次,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點。”

沈棲宴試探性的尾指輕輕勾上盛時妄尾指,見他沒拒絕,才一點點的增加一根手指牢牢攥緊他的小指,目光全程不安的盯著他的眸。

她只想讓他多給自己一些信任,也好讓她多有些動力。

對於恢復記憶這件事,沈棲宴比他更急迫。

大抵是因為她見過盛時妄滿心滿眼都是她,滿心熱忱的模樣,再見他如今的模樣,內心苦楚。

盛時妄往日不提的時候,沈棲宴一個人悶著不說,也不覺得有什麼,雖然心裡頭有些喪,但表露出來的都是對盛時妄的狂熱追求。

但盛時妄主動提起,沈棲宴就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瞬間就紅了,就像一個倔強了許久的孩子,在見到親近人的那一刻,一切都繃不住了。

可看著盛時妄翕動剛要開口的唇,沈棲宴又瞬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算了吧,你還是別說了。”說出來她可能更傷心了。

出於私心,沈棲宴攥著盛時妄的那根手指就沒有鬆開,還牢牢攥著,盛時妄總是忽冷忽熱的,沈棲宴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靠近他,她只想趁機多靠近他。

一路上,沈棲宴都有些做賊心虛的悄悄看他,手心和他細長的手指之間都因為牢牢貼著有了黏滑的汗水,沈棲宴生怕他說熱抽回了手,幸好一直回到臥室門口,盛時妄都沒有鬆開手。

反倒是沈棲宴自己不自然了,輕咳一聲,這才慢吞吞的鬆開了手,“我先回屋了,今天我外公態度你也看到了,他是唯一一個能約束我母親的人了,既然我外公支援我們,也就能為我們多拖延一些時間去尋回記憶。”

“嗯。”盛時妄點了點頭。

他話太少,饒是沈棲宴還想說什麼,都不知道從何說起,語噎了幾秒,“嗯……那晚安。”

盛時妄依舊是少言的模樣。

沈棲宴有些頭大,雖然說著那些好聽的話去安撫盛時妄,但實際情況她自己心裡清楚的很,縱使鬱琮能管住鬱嫿一二,但只會惡化他們的關係,畢竟是父女,父女倆心裡肯定是誰都不想把關係鬧僵的。

沈棲宴若不是擔心這個,也不會一直不去對鬱琮開這個口的,因為她知道,只要她開口,鬱琮一定會答應她,到時候又要卡在她和鬱嫿之間為難了。

腦子裡有些煩的想著,手上關著門。

倏然,還剩一人縫的門縫突然被一隻大手從外扣住。

沈棲宴猛地抬起頭,剛想拉開門卻發現盛時妄手指牢牢扣在門上,她動彈不得。

伴隨而來的是盛時妄一句低沉卻極具信服力的話,“我信任你。”

“晚安。”

話落,沈棲宴還沒反應過來,門就被盛時妄從外關上了。

“他信任我?”沈棲宴腦子嗡嗡發顫,嘴裡反覆嘟囔著這句話,“他信任我?”

嘴角在一次次的重複之下,弧度也越翹越高。

滿臉都洋溢著笑容拉開門的那一瞬,只看到盛時妄幾近要消失在視野裡的背影。

“盛時妄!”

沈棲宴衝著背影突然高喊了一聲,語調上揚,充滿了愉悅。

距離有些遠,盛時妄並沒有聽清沈棲宴在喊什麼,只是模糊間聽到了沈棲宴的聲音,轉過頭,只看到沈棲宴衝著他揮著手,好像又說了什麼,然後就迅速關上了臥室門。

盛時妄眉頭微微皺起,轉折步伐往回走,本想去親自問問沈棲宴說了什麼,不然這一晚上覺可能都睡不安穩。

不過沒走幾步就發現了在一旁巷子裡清掃的侍者,兩個侍者聚在一起,還在打打笑笑的說著什麼,看樣子是在學沈棲宴剛剛的動作。

一位侍者正繪聲繪色的操演呢,一轉頭看到盛時妄,臉色瞬間就白了,笑容陡然消失,整個人撲騰就跪在了地上,“帝君饒命!饒命啊!”

侍者尾音含顫,已經有了哭腔。

另一位侍者緊隨其後也跪了下來。

盛時妄眉頭緊緊的皺起,大步邁過去,兩手分別拉起兩位侍者的左右胳膊,“起來。”

說不上來的彆扭,他看到別人以這樣卑微的姿態呈現在自己面前時,心裡面總是排斥,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可侍者們不知道盛時妄的內心真實想法,只知道自己在背後議論女帝和帝君還被逮了個正著,哪怕盛時妄拉著他們,他們都不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