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瞬間溼潤,沈棲宴忍著眼淚,搖了搖頭,努力的笑出來讓爺爺放心,“爺爺,沒事的,我不忙,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嘛,想和我聊天就讓徐阿姨打電話,和你聊天的時間還是有的。”

爺爺拿著手機,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手機螢幕上隔空摸了摸沈棲宴的臉,聲音沙啞蒼老的,“宴宴啊……你是不是瘦了啊,爺爺都年紀這麼大了,治不好了的,都治了這麼久了,花了那麼多錢,爺爺不治了,你就自己把錢留著以後買車買房存嫁妝,爺爺沒用,給不了你太多嫁妝錢,還得宴宴自己賺。”

“爺爺,你幹嘛說這些啊。”沈棲宴聲音已經隱隱含著哭腔了,哪怕很艱難,但她還是故作開心的說,“爺爺,你都不知道,當明星很賺錢的,你看我現在住的多好的,我住在五星級的大酒店裡面。”

說著,沈棲宴將手機拍攝的鏡頭轉了轉,給爺爺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房間,邊給他介紹邊說,“爺爺,我住在這裡都不用自己付錢的,都是拍戲的那邊負責人給錢,拍戲也很輕鬆的,每天就去唸幾句臺詞,露個臉就行的,能賺好多錢呢。”

“爺爺你真的不用擔心你的醫藥費,我能存好多錢,一個月就能賺好幾萬,你的醫藥費就是九牛一毛的,我還存了好多呢。”

“而且我也不瘦的,就是手機有美顏,手機能瘦臉,你看著瘦而已,其實我都好胖了,就是我的經紀人湉姐,之前她還陪著我去見過爺爺呢,爺爺還記得她吧,她都說我要減肥了呢。”

沈棲宴將自己的生活在爺爺面前說的非常好,誇大了幾倍,爺爺雖然不太懂她說的一些關於工作上的事情,但還是耐心的聽著,“只要宴宴你自己過得好就夠了。”

“要是哪一天錢不夠了,你就把爺爺從醫院帶出去吧,你都治了爺爺幾年病了,爺爺自己知道身體不行,治不好了,爺爺不怪你,爺爺知道宴宴用心了。”

沈棲宴眼淚有些控制不住的想掉下來,她搖了搖頭,自己佯裝有人找的用腳在衣櫃上踢了踢,然後對著手機那頭說,“爺爺,你放心吧,我有錢呢,醫生也說了,科技在發展,總有一天能治好的,剛剛有人敲門,可能是來找我的,那爺爺我先掛了,我去看看有什麼事情。”

“好好好。”一聽到沈棲宴要忙,爺爺連忙點頭,生怕自己打擾了她,“你快去忙吧,別太累了啊,撐不住就回來吧。”

“好。”沈棲宴的聲音已經近乎哽咽了,結束通話了電話,她才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從前,她最討厭的就是爺爺。

因為爺爺總是很摳搜。

一開始,沈棲宴不知道爸媽去世了,爺爺說,爸爸媽媽離婚了,但每個月都會往家裡打錢。

可沈棲宴每個月都過得很拮据。

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高中的時候,她只是和朋友們一起,在放學的時候,在門口的小攤上花了十塊錢買了幾根烤串,回家以後本想分給爺爺一半。

卻得到了爺爺的訓斥。

爺爺說,“你自己家裡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家裡都窮成什麼樣了,你為什麼要去買這些!”

爺爺說,“就非要這麼貪吃嗎?買這幾根東西那麼多錢,你留著不就能省出來一頓午飯的錢了嗎?”

爺爺說,“你是不是非要和別的孩子攀比,看別人買你就要買嗎!”

爺爺說,“你吃吧,我看看你吃這幾個串子最後能學到什麼知識。”

沈棲宴那一晚躲在房間裡哭了好久。

串子也都難以下嚥,原本很想吃的東西,在那一刻卻味如嚼蠟的。

她不懂,明明爺爺都在和周圍人說,她爸媽雖然離婚了,但每個月都往家裡打多少錢,但爺爺卻這樣苛責她。

那時的沈棲宴不僅僅是討厭,甚至有些恨,想要遠離這個爺爺,他鮮少給沈棲宴什麼好臉色,甚至是讓沈棲宴覺得丟人的存在。

爺爺的臉一直都很嚴肅,不苟言笑,總愛說些大道理,沈棲宴從小就很怕爺爺,父母離婚後,她不得不跟著爺爺,每天都小心翼翼的。

她想問爺爺,爸爸媽媽怎麼了,為什麼她打電話都聯絡不上,每每這時候,爺爺就會嚴肅的訓斥她,“找他們幹什麼!他們都不要你了。”

“以後別找他們了,他們會有各自的家庭。”

“你就好好學你的習,以後有出息了能自己養活自己就行了,小孩子操心大人的事情做什麼!”

爺爺還會去學校門口的垃圾桶裡撿垃圾回去賣,爺爺說,學校門口裡面很多瓶子,學生都隨手就丟裡面了,每次去能撿很多,能給沈棲宴買些吃的。

沈棲宴每每看到爺爺,都只想繞道走,不想被身邊的人知道這人是她爺爺。

周圍也有鄰居看不下去的說,“沈老頭子啊,你看看宴宴這雙鞋都穿那麼久了,你不給她買雙新的嗎?再買些好看的衣服啊,孩子都這麼大了,要面子的,也愛美的,你家又不是沒錢,你兒子兒媳之前都那麼能幹的。”

每每這時,爺爺只會哼一聲,然後仰著頭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要什麼美,好好學習就夠了,學校都有校服,一套校服那麼貴,穿校服就夠了,不該花的錢去花那些做什麼。”

鄰居到底是外人,沒法說太多。

只能含蓄的搖了搖頭感嘆,“唉,你這個老爺子啊,真是太節省了。”

“孩子高興最重要,攢那麼多錢在手上有什麼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