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白呼吸驟停,她明顯地感覺出了不對勁兒。

呼嘯而來的陰風直直指向她的脖頸,後頸的絨毛根根豎起,像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毒蛇貼著後頸吐著冰冷的蛇信子。

她身體反應快過大腦,一個閃身已經跳到了半米之外,驚魂未定地看向身後。

“嘿!反應真快!”

只見那半邊鬼陰森森地一笑,嬉笑著朝她蹦來,他僅剩的一隻手護著頭頂的燭火,單腿在黑暗裡一蹦一蹦地蹦過來,蹦一下整個身子就失去平衡地晃一下。

像極了動畫片裡的稻草人。

那動作太滑稽,許知白分了一秒的神,那種陰冷的感覺就又躥到了身後。

宛如背後靈。

許知白眼神一冷,側身避開,餘光瞥見黑暗中寒光一閃,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隻慘白腥臭的鬼手,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黑色鐮刀。

由於那手通體漆黑,鐮刀又是黑色的,在黑暗中十分不顯眼。

她一腳把那隻鬼手踹向還在蹦噠的半邊鬼。

半邊鬼嗷嗷慘叫兩聲,被踹的那瞬間就在拼命護著自己頭頂那隻以為快速移動幾欲熄滅的蠟燭,直到落了地,也不是先捂著肚子打滾,而是小心呵護那隻蠟燭。

就好像那才是他的命根子。

蠟燭?

前面的每個鬼都有一隻白色蠟燭,長短不一,在夜色裡燃著幽綠鬼火。

難道蠟燭熄滅,持有蠟燭的鬼就會消失?

可是她手裡並沒有蠟燭。

許知白擰著眉,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眼望過去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涸著化不開的濃墨。

只有前方一片幽綠鬼火,影影綽綽,像是真的到了鬼界。

半邊鬼還攤在地上哀嚎,那一腳踹得並不輕,他本來靠著縫合才勉勉強強兜住半邊五臟六腑,被這一腳踹得針線裂開,紅紅白白的東西淌了一地。

許知白走過去,踩住那把不知材質的鐮刀,然後一把搶過他頭頂的燭火。

那蠟燭像是農村早些年用的最劣質的蠟燭,短小的一截,入手冰冷,明明燃著燭火,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彷彿連火都是冷的。

“你幹什麼!還給我!”半邊鬼一下子坐起來,接觸到許知白冷冰冰的眼神,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這裡是鬼界!不允許打架鬥毆的!”

“不允許打架鬥毆?”許知白彷彿在看什麼笑話。

半邊鬼也有點心虛,他抱著那隻鬼手縮在一邊瑟瑟發抖:“你要怎樣才可以把我的小寶貝還給我?求求你對我的小寶貝好一點兒,她經不起風,經不起浪的,你要打要罵全都衝我來,別嚇著我的……”

“再說一個小寶貝,我現在就把它踩爛。”一口一個小寶貝的,聽得許知白直犯惡心。

“別別別!”他終於老實了,規規矩矩地坐好,等著許知白髮落。

“我問什麼,如實回答,你敢說一句謊話……”

“我說我說。”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要到哪裡去?”

他撿起地上的一段腸子,見許知白沒有反應,默默把它往自己豁開的肚子裡塞,一邊塞還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反應:“這裡是第十二鬼域,來這裡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排著隊等著去找織女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