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栩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立即道:“不可能,陳仵作已是查得很清楚了,屍體上並無任何異樣!”

“那如果,我找到了異樣呢?”

傅時瑾淡淡道:“我相信以王少尹一心為民兢兢業業的品性,定是不會對找到的疑點坐視不管罷?”

王元栩:“……”

別這麼高看他啊!他會不管的,他真的會不管的!

天知道,他已經快五天沒有好好在家裡吃過一頓飯,睡過一次覺了!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什麼都不管地睡上一覺!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應該是……

王元栩張了張嘴,十分不可思議地道:“莫非,你還會驗屍?!”

這種在屍體上尋找線索的工作,不一向是仵作的活麼!

這小女子,怎麼竟連這個都會!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旁的表兄一眼。

表兄,你倒是管管你的未婚妻啊!

開玩笑也不是這樣開的!

傅時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道:“王少尹可以來看看,死者因為從樓上墜落,顱骨粉碎性骨折。

然而,仔細感受死者的顱骨,可以發現有一處骨頭的模樣,分外奇特,跟別的因為墜落而粉碎性骨折的顱骨不盡相同。”

她一邊說,雙手一邊在面前女子的頭顱上輕輕摸索。

周圍人看得不禁暗暗嚥了口唾沫。

雖然這黃娘子的屍體被送進來後,已是被仔細清理過了,不像剛墜落時那般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但因為她傷得最重的便是頭部,黃娘子又已是死了快兩天,頭部的傷口腐壞是最嚴重的,氣味也是最難聞的。

黃娘子的頭已是呈現出有些腫脹的模樣,毫無血色的一張腫脹的臉,上面還有黃娘子生前還沒治好的扁瘊之疾導致的一些疙瘩,看著就覺得滲人。

那女子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眼睛一直盯著黃娘子的頭髮被撥開後露出的傷口,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認真,甚至帶著一種他們看不明白的虔誠在裡面。

王元栩猶豫了片刻,見自家表兄只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傅娘子,什麼也沒說,也只能走了過去,道:“哪裡?”

傅時瑾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屍體頭上一塊裂了開來,已是可以直接看到裡面的白骨和血肉的口子,道:“這是黃娘子墜落時的致命傷,在她後腦勺偏左大概半根手指的位置……”

說著,她在王元栩猛地瞪大的眼眸注視下,把一根手指順著那口子探了進去,淡聲道:“這傷口深達顱內,死者的腦組織……腦漿,就是從這裡出來的,傷口附近的顱骨已是碎成了三塊,用手摸也能摸出來。

只是……”

傅時瑾說著,把手指伸了出來,順著那口子往右移動了大概半根手指的距離,按著那裡的一處頭皮,輕輕摩挲。

那輕柔小心的模樣,彷彿她在摩挲的是什麼稀罕貴重的珠寶一般,道:“這裡的這一塊骨頭,卻有輕微凹陷下去的痕跡。

這一塊顱骨的頭皮還算完整,只有輕微的表皮損傷,但看傷口的情況,當時定然是出了血的。

雖然死者的頭皮處已是出現了成片的屍斑,但這一塊骨頭頭皮處的屍斑顏色明顯更深,微微腫脹,手指按壓不褪色,而且能清楚看出它的邊界……”

王元栩不知不覺聽入了神,連這女子那讓人越發震驚恐懼的舉動都沒心思去管了,吶吶地道:“不,這不是屍斑……”

他雖然不是仵作,但跟過那麼多案子,他多少了解屍體身上的一些變化。

那一塊痕跡雖然看著很像屍斑,但屍斑一般是大片大片地出現的,很難找出它的邊界,過了五六個時辰後,用手按壓屍體產生屍斑的地方,屍斑會發白褪色……

這更像是屍體傷口處的淤血!

還算反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