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面上採煤,由於貪進度,別的工人下班後他們又幹了半個多小時才收工。

三人沿坡道往井上走,眼看就要到坑道口了,走在最前面的小剛突然一拍腦袋說:“不好,水壺忘拿了,大明,你幫我去拿一拿。”

“好嘞!”走在小剛後面幾步的大明答應一聲,轉身就走。他剛抬腿,就聽

“哎喲”一聲,走在最後面的老侯從坡道上滾下來,大明趕緊上去把老侯扶起來。

就在此時,只聽

“轟隆”一聲巨響,大明和老侯回頭一看,原來坑道口那塊巴掌大的亮光不見了,碎煤塊

“稀里嘩啦”落下來,騰起的煤塵嗆得大明和老侯眼睛都睜不開。

“塌方了!”大明驚叫起來。老侯到底年長些,此時比大明鎮定許多,他讓大明先關掉頭上的礦燈,以節約電源,然後又給大明和自己分別找一處凹陷的坑壁站好,以防再有大煤塊掉下來時被砸著。

說起來,大明認識老侯和小剛的時間並不長。一個月前,大明在火車站與老侯相識,兩人都是進城來打工的,可在城裡轉悠了兩天,沒找到一份工作。

後來,老侯提議去他表弟小剛打工的煤礦謀苦力,大明便跟著去了。挖煤這活又髒又累又危險,而且這是一傢俬營小煤礦,管理混亂,人員混雜,在如此環境下,老侯對大明卻很照顧,加上小剛,三個人處得情同手足。

可沒想,才來一個月,卻偏偏碰上了這號子倒黴事……約莫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大明感到頭髮暈,胸口也堵得慌。

他見坑道頂上不再掉煤塊了,便就近找啊找,找到一個風道口,把臉貼上去。

可奇怪的是,風道口裡一絲風也沒有;又找到一個風道口,仍然沒有風。

“別費勁了,風道都被堵死了。”黑暗中傳來老侯絕望的聲音。大明心裡一沉,如果風道全部被堵死了的話,不出半天他們就會被活活憋死!

一陣恐懼感襲來,大明緊張到了極點。突然,坑道口好像有動靜,大明叫起來:“小剛!一定是小剛帶人來救咱們了!”他急忙扭亮頭上的礦燈,卻驚訝地看到,眼前閃著十幾雙綠豆粒大小的幽光。

“是老鼠!”老侯叫了一聲。大明這時也看清了,那幽光原來都是老鼠的眼睛。

“打死他們,不然等我們動彈不了時,他們會來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老侯咬牙切齒地說。

大明於是就哆嗦著撿腳邊的煤塊,朝老鼠扔過去,可沒想這些傢伙比鬼還機靈,

“嗖”一下立刻就都逃散開去。老鼠沒打死,大明卻明顯感到自己頭重腳輕起來,他閉上眼睛,把身子靠在井壁上,剛想休息一會,被老侯狠狠推了一把,險些跌倒。

“千萬不能睡覺,睡著了你就沒命了。”老侯顯然比大明有經驗,他對大明說,

“走,咱們到作業面去,那裡寬敞,打起仗來對咱們有利。”

“打仗,和誰打仗?”大明話一出口,立刻便想到剛才那十幾只老鼠,

“行,老侯,我聽你的。”說著,他就跟著老侯一步一步往作業面走……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坑道口那邊仍然沒有動靜,而坑道里的空氣卻越來越稀薄,加上飢餓和寒冷,大明和老侯時時刻刻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而這時候,他們的

“難友”,那十幾只老鼠,竟趁著黑暗又一次向他們發起了進攻。老侯對大明說:“必須主動出擊,不然等我們體力耗盡了,絕不是它們對手。”大明點點頭,他和老侯同時開啟頭上的礦燈,一人拿一把留在作業面上幹活用的平鏟,朝著老鼠就是一頓猛拍,差不多一半老鼠被打趴在地上不會動了。

突然,大明發現鼠群中有一隻特別大的老鼠,在他不遠處

“吱吱”叫著,挑釁似的瞪著他,他舉起平鏟就追了上去,那老鼠驚叫著躥上直陡的坑壁,大明瞅準機會揮鏟狠命一劈,鐵鏟碰到坑壁上,震得煤塊矸石

“嘩嘩”直往下掉。

“打死了!打死了!這麼大,說不定還是隻領頭的呢!”大明朝老侯喊了一聲。

老侯趕了過來。可是奇怪,藉著頭上礦燈的亮光,兩人找了半天,也沒見這隻大老鼠的影子。

這傢伙跑哪兒去了?忽然,老侯發現剛才大明鏟頭劈下的地方,竟有一條手指寬的縫隙,透進一股涼風。

“快挖,可能有出口!”老侯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於是,兩人立刻交替著用平鏟挖了起來。

果然,挖開了一個臉盆大小的洞,一陣帶著潮味兒的新鮮空氣撲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