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家藥店門口停下,路以恆去買了碘伏和創口貼,仔細地幫她處理手指上的傷口。

“怎麼會磨成這樣?”

要不是親眼看見,路以恆都難以置信,她不止磨到了指甲,連著血肉都一起磨了,這是簡直就是自殘啊。

儘管只是擦碘伏,宋棠也疼到發抖,路以恆抓著她的手,也跟著發抖。

“你這是……小時候那個病?”他小心翼翼地問她。

宋棠微微皺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車禍發生後,她被當地的村民救起,身上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又不開口說話,當地醫院沒辦法,只能將她送到了福利院暫留。

在福利院,她是當時最小的孩子,因為不開口說話,大家都叫她小啞巴。

小啞巴非常安靜,無論怎麼逗她她都不笑,小啞巴還經常做出怪異的舉動,平白無故會大哭,一邊哭一邊傷害自己。

福利院請來了醫生,醫生說她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那時候,夥伴們都還小,只有最大的路以恆略微有些印象。

小啞巴在福利院住了兩年,她的親人就找來了。

再重逢的時候,他們都長大了。

宋棠在大一那年加入了一個叫“寶貝回家”的志願者聯盟,暱稱就叫小啞巴,然後兜兜轉轉地又找到了昔日的小夥伴們。

那時見到她,小啞巴會說會笑,樂觀開朗,所以,他一直以為她的病已經治好了。

宋棠低頭看著血肉模糊的手指頭,痛苦卻又無奈地說道:“可能是復發了……”

一句“復發”,讓路以恆心疼不已,他見過她小時候拿水果刀劃傷自己的樣子,血把床褥被子都染紅了,很是可怕。

他抬起手,像小時候一樣摸摸她的頭,然後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別害怕,有恆哥在。”

一陣暖流湧進了宋棠的心裡,路以恆就像深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突然出現在垂死掙扎的她的身邊。

“幫我保密,恆哥。”

“好,你先休息一下,什麼都不要想。”

路以恆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宋棠緊繃的神經緩緩放下,再加上前一晚的睡眠不足,此刻睡意漸起,她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擾人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路以恆看都沒看立刻結束通話。

“嘖……”他暗歎一聲,是榮楚欽的來電。

果然,電話又來了,螢幕一亮他就按滅了聲音。

但電話一直未斷,“榮楚欽”三個字固執地在出現在螢幕當中。

路以恆做著心理權衡,這個電話,接或不接,都不妥。

當電話第三次打來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接了,“喂?”

電話那頭的榮楚欽明顯愣了一下,三五秒後才有了聲音,“你是誰?宋棠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裡?宋棠呢?”

“榮總,我是路以恆。”

“……”

“宋棠睡著了。”

要不是父母妹妹在家,榮楚欽的暴脾氣肯定當場發作,他隱忍著怒火,問道:“在哪?”

十分鐘後,一輛耀眼的邁巴赫逆停在鬧市街邊,與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頭懟頭。

榮楚欽包裹得很嚴實,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紅疹未退的臉,但是,凌冽的目光依然透露著他此刻的不滿和憤怒。

他一下車就走到黑車旁邊,前座沒人,都在後座,他一拉開車門,就看到宋棠靠在路以恆的肩膀上,正閉著眼睛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