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二十二 願意

那日陳默和老白通話過後，果真鬼使神差的給蘇蕾打了過去。並不是因為老白的話。

或許是想看看蘇蕾現狀？陳默如此騙自己道。蘇蕾和老白致電失態，但在陳默面前成功收斂了情緒，再沒有小臉通紅的說情話云云。

需要你也成了需要你幫助。兩字之差，含義天差地別。陳默感情木訥但不是缺心眼。

有些事，二人心照不宣，但誰都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不只是默契，或許也有負罪感在其中。

下午三點，蘇蕾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雖說已見過蛻變成大美人的蘇蕾見過多次，陳默仍舊為兩年間蘇蕾的成長感到震撼。

“你怎麼把鬍子颳了？”蘇蕾看著陳默乾乾淨淨的臉笑道。

“嗯…你說看著老我就颳了。”陳默點了支菸：“現在看起來能年輕點？”

“本來也不老。”蘇蕾拄著下巴：“我可沒說是老，我說的是太成熟了。”

“好嘛。”陳默看著3d投影中亭亭玉立的蘇蕾感慨道：“其實到現在，你在我印象裡還是那個蜷縮在後備箱裡瑟瑟發抖的小女孩，但是總感覺自己這兩年老了挺多，下意識把成熟當做老了。”

“不老，只是單純的成熟。”蘇蕾湊近了些：“或者說，比以前更有味道了。”

“什麼味道？”蘇蕾扁了扁嘴：“大概是男人味？”陳默破天荒的紅了臉。

蘇蕾咯咯笑作一團：“你怎麼比女孩子還容易害羞。”調笑淺嘗輒止，蘇蕾話鋒一轉：“對了，量子通訊的事你怎麼看？”陳默思維轉化也很快，並沒有沉浸在剛剛粉紅色的曖昧中。

“你說後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東煌要是兵團吃下了量子通訊的羅斯承包權，相當於握住了整顆星球和母星溝通的命門。別說鎰能會，就是其他兵團都不會同意。”蘇蕾輕嘆：“羅斯局勢現在越來越亂，很可能要打仗了，拿下了通訊權就等於拿下了小半的勝利。”

“所有人都在說羅斯要打仗了，但我現在還沒察覺到有一絲風吹草動。”陳默不解：“你們到底是怎麼感覺的？”

“來源於利益的底層邏輯。”

“什麼？”

“鎰能會開礦，是和斯俊智人達成了合作協議。兵團聯合會怎麼可能毫不知情？但各大兵團默許了鎰能會在鎰礦採取方面一家獨大，這絕不可能是對外宣稱的鎰能會有獨特開採技術云云。更大可能是上層…我是指，母星的勢力對羅斯星局勢的影響。”蘇蕾目光灼灼：“東煌兵團獨立開礦，從表面看是把鎰能會扔在一邊，自己吃所有收益。但深入講，是因鎰能會受益的母星勢力和因兵團聯合會受益的母星勢力的摩擦。”陳默一臉不知所云。

“我最近特意關注了一下和鎰能會密切相關的基金和股份。”蘇蕾把手環上的資料透過投影展現在陳默面前：“你看，走鎰能會渠道，從羅斯星運輸到母星的鎰金屬最大集散地，無一例外都歸屬議會管轄。所以，我想鎰能會，表面上看去是由各大風投公司組建的巨型企業，實際是母星議會用來控制羅斯星經濟的最重要手段。鎰能會真正的權柄…或者說，鎰能會控制羅斯星最大的收益團體，就是現在的母星政體。”

“這無可厚非，如果我是母星當權者我也會這麼選擇。”陳默點頭。

“透過其他渠道…也就是兵團聯合會，從羅斯星運輸到母星的鎰金屬，最大集散地是軍工和各大能源公司。其中以母星重工和長豐義體為首。”蘇蕾調出了另外一組資料：“在海克斯核心出現之前，官方就以艦隊能源短缺為由，大批次抽調了重金屬市場的鎰。高階能源短缺造成的產能不足，導致了母星重工和長豐義體等多家公司的股價大跌。”陳默明白了些什麼。

“現在母星的政體，不是以國家為單位。而是以星球為單位。”蘇蕾總結道：“大災變紀元前，一個健康的大國尚且會分出不同黨派，大到遍佈太陽系的帝國便更不用說了。政治主體絕非鐵板一塊，母星重工身後站著的不也是體制內的人嗎？所以…我想，大概是大廈上層不同利益集團之間因為能源問題產生了極大分歧。受惠鎰能會的團體與受惠兵團聯合會的團體產生了極大的利益衝突，將事態擴大化，才有了現今羅斯的緊張局面。”條理清晰，以小見大，說的的陳默歎服。

“恰逢多事之秋，父親在星海獎現場釋出了海克斯能源核心這樣能讓常態化武裝力量邁一個大臺階的東西。想必接下來，鬥爭雙方摩擦的烈度會極度上升。”蘇蕾目光飄忽：“戰爭是不可調和矛盾的最終解決方式，我想，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蘇總同你講的？”

“不，父親是個理想主義者，從來不會考慮這些利益的齷齪，他堅信海克斯能源核心能讓人類走向更光明的未來。”蘇蕾盯著陳默的眼睛：“但人類社會最大的問題，從來都不是能源問題。”陳默深表贊同。

“我們人微言輕，不會有人重視我們的看法，所以我們要努力站在更高的舞臺上，讓更多人聽到我們的聲音。”蘇蕾表情嚴肅認真。

陳默笑呵呵看著蘇蕾：“想站在多高的舞臺上？”

“最高。”最高是多高？陳默無言。

“我也知道這想法過於虛無縹緲。”蘇蕾的月牙眼間的精光，彷彿穿透了量子通訊的間隔，穿透了十一光年的空間，直達陳默心臟：“但我還像是想問，你願同我一道嗎？”陳默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蘇蕾並未失望，畢竟她說的東西在自己聽來都像是個玩笑。

“總之，戰爭要是打響，保護好自己。”

“好。”

“那我去找老爹了哦…”

“等下。”陳默打斷了蘇蕾即將出口的拜拜。

“怎麼啦？”

“就算目標遠大，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嘿嘿，好吶。”陳默看著投影的蘇蕾沉默了幾秒。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