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春鳥在嫩芽初生的樹枝上嘰嘰喳喳,院子裡一方灰禿禿的花圃露出了嫩芽,滄瀾齋裡的僕婦婢女們也忙碌了起來。

“三娘子,您當真要這麼做嗎?”

屋內,無憂為樓雲瀟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裙。

“母親當年為何會突然與父親和離,為何不選擇改嫁而選擇出家,明明有著大好年華卻要長伴青燈古佛,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樓雲瀟對著銅鏡整了整衣衫,又繼續說道:“說不定父親的書房裡有線索,正巧今日父親去了趙府,這是天賜良機,我一定要去親自查探一番。”

門外迴廊下,夏蘭手持掃帚,側著耳朵將主僕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少頃,樓雲瀟身著碧色海棠襦裙走了出來,故意高聲說道:“無憂,今日春色倒好,我們去逛逛園子吧。”

夏蘭自然清楚她們到底要去幹嘛,待主僕二人一走,夏蘭立馬裝起了肚子疼,緊隨其後出了滄瀾齋。

樓府的佈局不算複雜,可迴廊極多,夏蘭悄悄跟在她們身後保持著二十步左右的距離。奈何樓雲瀟步子極快,岔路又多,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跟丟了。

“對了,她們說要去主君的書房。”夏蘭想到此處沉住了氣,趕忙往書房走去。

可等她行至書房門口卻不見樓雲瀟與無憂的身影,平日裡緊閉的書房門也敞開著,正當她疑惑之際,書房內傳來了一絲異響,夏蘭小心翼翼的探了半個身子進去,往傳出動靜的地方望去。

這時,無憂已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後,對準臀部,飛起一腳。夏蘭尖叫一聲便摔了進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方手帕捂在了她的口鼻處,她就昏死了過去。

樓雲瀟站起身來,收起手帕拍了拍手。

“無憂,幹得漂亮!”

無憂回以一笑,心裡說不出的舒暢。

樓其懷平日裡回府的時間大約是在晚膳之前半刻鐘,樓雲瀟算好了時間,製出的迷藥剛好能讓夏蘭在樓其懷回府的時候恢復清醒,而她則與無憂將夏蘭拖進了書房的隱蔽之處。

然後若無其事的在樓其懷回府的必經之路等候。

約半個時辰後,樓其懷捧著兩幅畫卷回到了府中。

“纖兒?”黃昏之下,樓其懷看著樓雲瀟端坐亭中的樣子有些恍惚,曾經纖兒也最愛穿碧色海棠裙,當年的她是那樣的明豔清麗、柔情似水,可惜……

“父親,您回來了。”樓雲瀟放下書卷款款起身,走到了樓其懷的面前。

“瀟兒啊,你怎麼在這兒?”樓其懷的神色恢復如常,可眼底還是藏著一份失落。

“阿兄春闈前跟我說,他有兩方上好的畫眉墨送給了父親,可原本其中一份是要給我的,誰知正德看都沒看就都送到了父親那兒。”

“原來是來問為父要東西的,聽翊兒說你日日去扶光軒讀書習字很是刻苦,這些年為父忙於公務也不曾得空探望你,看你如今端莊得體,為父很是欣慰啊。”樓其懷邊說邊往書房的方向走著。

他們父女二人第一次這樣並肩走過,雖談不上有多溫馨,卻也稍稍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

正走到書房門口,裡面傳來了一陣響動,樓其懷頓時黑下了臉,一進門便撞上了神色慌張的夏蘭。

“你,你是何人?竟敢在我的書房鬼鬼祟祟?說!你是來做什麼的!”樓其懷呵斥道。

夏蘭被嚇得後退兩步跪了下來,“主君,婢子是三娘子院裡的夏蘭。”

樓其懷聞言警惕的看向樓雲瀟,“瀟兒,她是你的婢女嗎?”

“回稟父親,夏蘭似乎是瀟兒院子裡的人吧。不過瀟兒也沒見過這丫頭幾面,當初分配院子和僕人時都是母親一手操辦的,這些人是什麼身份來歷,瀟兒也不甚清楚。”樓雲瀟一臉無辜的說道。

“好啊,我們樓家竟然也出了家賊,來人!請主母來書房一趟!”樓其懷怒氣更濃,甩甩袖子坐到了書案後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