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借花獻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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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升騰,當得第一縷日光映入汴京,將這座前年古城映亮之時,城中太守府一方靜謐小院之中,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指捻玉持,微闔雙目,立於庭院之中...許久不曾移動,甚至令趁著成日早起覓食的蟲兒,都只是察覺此人不過是假山石雕而已。
扇動翅膀,蟲兒欲登上‘石雕’好去尋覓一番,豈料飛動片刻,即將登臨一瞬,那‘石雕’竟然動了,似是因日光照耀,亦或是察覺到庭院之中的些許聲響。
“老嚴,回來就好...”手中玉持,捻動之勢也隨之停下,微闔雙目,終是睜開,平靜之聲悠悠傳出,竟連飛動蟲兒,都不曾驚擾,依舊扇動翅膀,落於此人衣襬之上。
隨此人聲落,已有一道身影,悄然躍入靜謐小院之中,亦於這開口之人一般,雖是施展輕功而入,但卻未曾驚擾他衣襬之上的飛蟲...要說蟲兒,警惕最高,風吹草動便會逃離,但隨君臣二人,面三五步之遙站定,卻依舊趴於衣襬之上,一動不動,此等景象,甚是詭異。
來人未曾答話,只是默默俯首,向著立於庭院之中的中年人單膝跪下。
雖未開口,似已無聲之中言出千言萬語,面色平淡的帝王,眼眸之中平靜如一汪死水,望著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人,手中玉持又開始捻動起來。
由慢至快,就連此前衣襬之上的飛蟲似也察覺到了華服帝王身上散發出的駭人氣勢,想要振翅高飛,卻為時已晚。
“嘭——”一聲暗響,陡然迸出,衣服擺之上的蟲兒才將脫離衣襬些許,卻被無形之中強橫之力,生生震散,彷彿被晨日撕裂的黑暗一般,化作一縷煙塵兀自消散...
再觀單膝跪地之臣,即便他已是宗師武境,卻也不敢有絲毫異動,依舊單膝跪於君王身前,任由自己長髯已快及地。
君臣二人依舊不曾開口,直至片刻之後,捻動玉持的指尖再度停下,長跪之人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正以為自己這般,已是消去了幾分對方懷疑之時,卻聽他再開口來。
“老嚴...平身吧...”
雖是寥寥數言,但對嚴若海來說,卻能察覺到這平靜之下的洶湧暗凝,忙是將首俯得更深,凝聲開口:“嚴若海有負聖恩,還請聖上責罰!”
此前不曾開口,好讓聖上看清自己傷勢,待聖上怒火稍去,方才開口請罪,乃是臣子本分,嚴若海雖是武人,但浸淫官場多年,亦懂得揣測聖心,此時請罪,不止是恰到好處,也可給這位疑心愈重的聖上可查驗自己傷勢之機。
果然,嚴若海之言一出,那雙始終不曾移動的華貴雲靴立時候啟步,慢踱三五步來,直臨近自己麾下最為得力的護軍宗師,方才止步...將玉持套迴腕間,親自躬身,伸出手來,搭在嚴若海臂彎之上...
“你與朕,君臣相伴多年,莫說此次刺殺不成...”聖上扶住宗師臂彎一瞬,似已察覺些許,眸中紅芒一閃而消,口中語氣依舊平淡。
嚴若海能真切感受到來自這位帝王掌心湧來的真氣,只在扶住自己起身一瞬,已將自己傷勢探明,深知此時越是做作,反受懷疑更重,於是就欲順勢起身,豈料聽得聖上平緩語勢的後半句時,虎目之中立顯驚慌,忙再跪而下。
“便是老嚴你棄朕而去...朕也不會怪你...”聖上以平淡語氣說出的話,更似利刃,穿透眼前之人。
“聖上明鑑,若海之心,天地可鑑...”嚴若海顯出幾分惶恐,已不再是單膝,而改雙膝跪地,額尖已觸華貴雲靴,靴面之上。
瞧得他再跪而下,聖上竟未再扶,而是抽回手來,負於身後,語氣頓轉:“老嚴隨朕南征北戰,無論單騎闖陣,還是於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皆翻手可得...為何今日,卻失了手...”
嚴若海稍抬額來,而後再叩雲靴之上,言辭懇切道:“啟稟聖上,他身旁那人,的確難纏,竟連我都...”
“哦?堂堂的游龍宗師,竟會敗於他手...對了,朕好像說過,你只需佯攻引離便好,刺殺之事,不用勞煩於你吧?”不待嚴若海說完,聖上已是開口打斷,望著足下叩首之臣,聽不出語中喜怒如何。
“來了!”嚴若海昨夜與唐九交手之時,便已猜到有今晨之問,早備下應對之法的他,當即依照此前早已定下之計開口稟來。
“臣始終牢記聖上旨意,要牢牢拖住此人,好讓旁人下手,但沒先到,此人甚是機敏,被他發覺...臣為了盡力拖延,只得與其交手,如真要說武境高低,臣與那人身旁護衛旗鼓相當,如真是以命相搏,也在伯仲之間...”
“所以...你一時不察,被他所傷...那他也安然折返了?”接過嚴若海未盡稟報之言,聖上平靜問道。
“是...也不是...臣確實一時不察,被他所傷,但他也未曾安然折返...他中了臣一掌游龍,才將退去...臣本想追去,助忠齊公公一同下手,可想到聖上旨意,便想著先行復命,再言其他不遲。”嚴若海言盡之時,再行叩首。
靜待片刻,時間彷彿停滯,嚴若海不敢施以內力,控住呼吸、心跳,只任由心脈躍動,好令身前聖上可盡數探得...此贏得聖心之法果然奏效,片刻之後,跪地的齊雲護軍宗師,終是再等到那隻攙扶的手掌。
不似先前,暗凝試探,此番已能感受到九五掌中之力託扶手臂,嚴若海亦不推辭,當即借力,躬身而起...
待起身來,方聽聖上再開口來:“這麼說來,那人也中你一掌...”
“不錯,雖當時臣已中劍,但那掌足有臣五成功力,即便不能重傷於他,想來他也絕不會好過...”嚴若海似仍懷愧疚,俯首稟道。
“既是如此...想來就算他折返而歸,也不是忠齊對手。”聖上語調,雖是平緩,但其中暗凝的愉悅,卻被身旁嚴若海敏銳捕捉。
不敢透出絲毫波瀾,嚴若海只是俯首稱是,心中暗道終是脫困之時,卻聞輕聲響動傳來...
要說這太守府中,守衛森嚴,能不驚動守衛直抵此方靜謐小院的,除卻那人,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