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淳于之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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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蕭為何大驚,以至口含綠葉也差點被這山中毒瘴所侵,只因破山霧而來的那枚小小金令,與自己懷中靜靜躺著的那枚翻天麒麟印極為相似,不僅是令牌上沿的那隻吞雲異獸,便是牛尾包裹令牌之狀幾是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不似翻天麒麟印當中的碧綠翡翠使解玉砂打磨「麟」字,手中金令當中只以純金鑄成,正中也非「麟」而是一「義」字...
忍住取出懷中麒麟翻天印比對的衝動,顧蕭透過已然升起遮擋視線的山霧,望向那道凝立山霧之中的聲音,心中疑團又濃重幾分。
一路逃至此林間,顧蕭早已瞧見那遮面人身影,心中早生疑惑,不過此時卻已篤定:「翻天麒麟印是師父賜予的,此人在莫郡山林中曾救我於覆雪之中,而後在雁北城外又助我療傷,此番在晉軍被山霧所懾之際,趁機丟來此印予我,想來此人不是師父舊交,也與翻天麒麟印頗有淵源...」
顧蕭正苦思之際,肩上傳來拍擊之感,回首望去,見是慕容嫵並於、尺三人,又是慕容嫵媚目中急切催促之意,就差開口輕呼了,恍然回神,眼下哪裡是思索這當中緣由之時,當即收斂心神,邁起沉重步子,跟上慕容嫵步伐而去。
薄霧另一端,少年漸遠去的背影漸消于山霧之中,遮面人唇角抬起笑意,拿上先前滿是冷冽殺意的眸中,似是包含多種情緒,有慶幸、有滿足,更有幾分釋然...
約莫一刻,直至再望不見少年半分身影,遮面人才略帶不捨,收回目光,默默盤算一番,轉向一旁仍「沉浸」在山霧之中無法自拔的淳于復,冷哼一聲,手掌鑽出寬袍,輕拂掌風,吹向這位晉軍主帥。
淳于復此刻正深陷山霧之中無法自拔,眼前山霧旋渦之中,竟讓淳于重回兒時歲月,正望見重甲黑騎,手託錦盒,恭敬入府。
「爹爹!」少年滿是哭腔,從府中搶出,撲在那錦盒之上,母親正跪於一旁,早已哭的淚乾,如同失魂一般,面上再不顯任何情緒。
淳于復此刻正如靈魂出竅一般,凝立府中圍觀人群之中,瞧向年少的自己,淚水早滿這位金盔眼眶。
儘管父親乃是晉之武將魁首,可「人走茶涼,人死燈滅」此等炎涼萬古不變,曾經門庭若市的淳于府,隨著父親首級被送回,也瞬間變得門可羅雀,不僅如此,先前朝中政敵也趁機為難,不僅汙衊父親獨斷軍務,更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亡父頭上...
父親本就為將清廉,府中不曾有甚積蓄,自父一亡,家中瞬間拮据起來,平日裡被父親處置過的一些軍中將領,也時常登門為難,母親每日以淚洗面,本是將門虎子的自己也瞬間變成了這些人口中的「敗軍之將」的兒子。
屈辱、不甘填滿少年淳于之心,但卻無能為力,只能將自己閉在後院由每日揮槊百次,增為每日五百,再操練其他。
就這麼日復一日,少年身形也隨時光輪轉逐漸壯碩孔武,而淳于府邸也早已搬出了象徵朝中柱石的皇城,只在京中偏遠之所住進一方殘破小院。
母親那雙嬌貴手兒,也逐漸長滿老繭,不過母子二人相依為命,日子清貧倒也平靜,唯一不變的,則是已然成年的淳于,每日三更便起,幫家中做好劈柴、挑水之事,便帶上唯一從淳于府中帶出的銀槊上山。
不同少年時,今日淳于年滿十八,早已將揮槊五百增為千數,北地常年冰寒,但淳于每日赤膊揮槊,力灌銀槊,每每揮出,槊鋒劃破空氣只時,呼嘯聲中隱隱透出出內力穩固之象。
晨日初升,收槊吐納,淳于扯過一旁麻布衣衫,披於熱氣升騰的結實脊背之上,踏著輕鬆步伐下山而去...彷彿殘魂一般,旁觀在側的淳于復不由緊握雙拳,急切錘擊著遮擋面前的無形屏障,不停咆哮吶喊:「就是今日,快快下山
!快下山!回家,去看孃親!」
怎奈面前的無形屏障將自己錘擊、呼喊之聲盡數阻隔,僅是一障之隔的少年偏是絲毫未聞,反是自顧邁著輕鬆步伐悠然下山。
深感無力的淳于複眼前之景再變,已身處家中那小院之中,當日才將成年的自己正手握母親留下的絕筆,無力哭嚎。
淚水從淳于復面上無聲滑落,無形屏障就在眼前,無論淳于復如何運功,都無法破開面前屏障,只能淚水滿面,靜靜望著屏障之外,向懸樑自盡的母親不住叩首的自己。
往日種種,重現腦中,淳于復無力再去吶喊,只是目光微移,轉向小院入口,果不其然,那熟悉的身影,再現小院門前。
「淳于家男兒,豈能因此一蹶不振...」公子依舊溫潤如玉,那雙如能看穿人心雙目,依舊犀利,望向跪地不起的年輕淳于,輕聲開口。
「都是你!我父為你拼殺疆場,他死後,你竟連面都不曾露過!讓我家蒙受宵小之辱!」聽到此人開口,滿心不解的淳于將母親之死全部歸咎在身後來人身上,怒吼之際,單手一招,地上銀槊似感應主人召喚,驟然而起。
盛怒之下,哪裡再管君臣、貴賤之分,淳于只想將此生怒火盡數傾瀉,手中銀槊如電,回首一槊,直刺來人胸膛。
每日千次揮槊,淳于早已人槊合一,長槊刺出,就如揮動手中拳頭一般自如,槊鋒轉瞬即至,這一刺,已隱有登堂之威。
槊鋒刺出,方才回首,不過卻瞧見那溫潤公子身側隨行的紫領道人,揮動三尺長袖,只輕鬆一拂,手中銀槊登時脫手而飛。
在被道人逼退一瞬,少年淳于已然冷靜下來,面前的公子是自己不能得罪之人,萬幸這老道人出手,自己若鑄成大錯,又怎為母親報仇,為父親雪恥...
不過年輕人自是血氣方剛,被這紫領道人一袖逼退,哪裡肯服,揮拳再上,不過目標卻換成了紫領道人。
即便手中無槊,多年來每日揮槊,早已讓他人槊合一,儘管未入器人之境,揮拳至時也如長槊顯鋒一般犀利。
拳風如槊,將小院中積雪盡數掀起,少年淳于此拳聲勢駭人,但那公子眼中卻無絲毫懼意,似是適才少年淳于持槊攻向自己之事並未發生,讚賞之色化作簡單一句話語,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