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夜晚,這個村莊陷入了一陣憂傷。

對親人離世的悲傷,對信任的人產生懷疑的感傷。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石懷宇的父親才從太爺家回來。

其他人都睡了,石懷宇卻是沒有睡,他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

只等父親敲自己門的時候,石懷宇才從煩惱中忽然清醒過來,連忙下床給父親開了門。

父親一身寒氣,一晚上沒有休息,再加上白天的勞累,讓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顯得頭髮蓬亂,神情憔悴不堪。

父親本來身體不好,這兩日又操心姐姐石慧蘭的病情,石懷宇發現父親的確老了許多。

父親沒有落座,而是站在石懷宇面前,小心翼翼的將手裡拿著的一個小包遞給了石懷宇,悶聲的說道:“聽說你太爺臨走的時候,喊了你的名字,然後讓人從房樑上取了這個東西給你。”

石懷宇接了,覺得這個油紙層層包裹的,裡面沒有多少東西。

石懷宇就站在父親面前,平靜的望著父親,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石懷宇的父親搖了搖頭,木訥的說道:“不知道。崽兒,今天你們是不是要回去?回去的時候,給你太爺磕個頭吧,從小他就喜歡你,臨走了還忘不了你。”

石懷宇的父親說的很悲泣,石懷宇便重重的點了點頭。

石懷宇今天的確需要趕快趕回洛川市,姐姐石慧蘭做了化療已經有四天了,這四天裡面,她的身體狀況究竟怎麼樣,石懷宇放心不下。

再說,這一趟回來,主要是給姐姐石慧蘭尋找能夠配對的血型,現在,幾乎所有的近親都取了血,這些血需要立即回去化驗,不能長久的放在小賣部的冰櫃裡面。

石懷宇朝父親說道:“爹,我這就去給太爺磕個頭,然後,一大早就回去,姐姐現在需要我。”

石懷宇的父親嗯了一聲,便落寞的轉身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給石懷宇輕輕的合上門。

父親的背佝僂著,從後面看去,父親的身影顯得蒼老。

石懷宇的心裡面一陣淒涼。

石懷宇將手裡面的小包包拆開,發現裡面就是一張發黃的羊皮,這張羊皮上面畫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線條,這些線條雜亂,感覺毫無章法。

石懷宇現在不是研究這些東西的時候,便用手機拍了一張圖片,之後,將這個小包包仍然疊好,塞到了炕低下的一個雜物櫃裡面。

之後,穿好衣服,走出屋門,看見父親就在院子裡等著自己,母親也起床了,她站在父親旁邊,看著石懷宇。

石懷宇連忙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理了理頭髮,回頭看見卓婭暄和白若秋的房間裡面還沒有亮燈,也沒有一點動靜,便走到父親母親面前,小聲說道:“我去給太爺磕個頭就回來。”

父親母親重重的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麼,不過,眼睛裡面的眼神卻是很欣慰,欣慰自己的孩子能夠有這一份孝心,就足夠他們在村子裡面揚起頭來走路了。

石懷宇一路緊走,朝著太爺家裡,臨出門的時候,還從家裡拿了一把香,以及母親早已準備好的一些黃紙和紙錢。

這個時候,村子裡面的街道上已經有人了,他們有的是上地去,有的也是去拜一下太爺。

石懷宇便和他們一同前行。

到了太爺家,太爺的幾個孩子,以及孫子輩的等許多人,早已搭起了靈棚,而且,一夜之間,將壽材等都準備好了。

其中,一個村子裡主管婚喪大事的管事大爺,對每一個來拜太爺的人說道,進靈棚之後不要哭,太爺這是喜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