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寧遠的家在大山溝溝裡,一個曾經鬧饑荒餓死了三分之一的村子。

雖說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是被當成金蛋蛋的存在。但饒是如此,在這個並不富裕且一家都很懶的情況下,小時候雞蛋就是一種很昂貴的食品了。

馮寧遠特別愛吃雞蛋。

在他眼裡雞蛋就是人間美味,他最初的夢想也很簡單樸實,便是茶葉蛋管飽,牛奶隨便喝,雖然大城市的霓虹漸漸的催生了他的貪念,但他對於雞蛋還是愛的深沉。

可現在......

從那個雞蛋液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流入他的口中時,他知道他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再吃雞蛋了。

“小馮沒事吧,擦擦咱們趕緊走,這還是第一波呢。”王工說著,也拿出了一個帽子戴在腦門上,他的是黃色的,給馮寧遠的是藍色的。按照大工地的規定,白色是甲方和客人戴的,藍色的是工程監理。

“第一波?”

馮寧遠感覺雞蛋液不僅糊住了他的視線還糊住了他的耳朵。

他怎麼聽不懂老王的話了呢。

但瞧著那很是兇殘且不停靠近他們的居民,馮寧遠忙不迭的將那些他覺得特別丟人的衣服都穿上了,拎著包就跟著王工跑了。

似乎早就熟悉了他們的套路,那些居民也不追,就在後面吆喝。

果不其然,拐過去一個衚衕,一桶泔水便從天而降,把他淋了個底朝天,而站在他旁邊的老王因為反應靈敏,只是褲腳微微沾了些,那渾濁的黃綠色的液體因為溫度過低直接凍在了衣服上,馮寧遠又冷又噁心。

馮寧遠:“老王,我......”

嘩啦——

一盆冷水從天而降。

這次倒不是泔水了,但好像,也沒比泔水強太多。

伴隨著他叫罵,二樓探出了一個腦袋。

“後生,你咋不看路呢,老頭子我倒了個洗腳水也能澆到你,要不,給你個布頭你擦擦?”二樓的老人家說著,衝他揮了揮手,一塊看不出來顏色的毛巾迎風招展。

馮寧遠:

***

然而就在馮寧遠準備拉下臉走人時。

瀏覽花明又一村,他們終於來到了海家在這邊的工地。

作為臨時監理的他不僅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辦公室裡還有按摩椅和單獨的衛浴,顯然,被那些居民潑這邊人經歷的不是一次兩次了。

洗了澡換了衣服,馮寧遠這才知道自己被安排到了一個海家最新大專案裡。

整個專案不算地皮就斥資了上百億。

雖然他目前層級低,還接觸不了什麼大客戶,但他是工程監理啊,他可以去負責驗收,換言之,如果他權力夠大的話,他甚至可以換掉那些合作商,別看水泥這東西都是按噸賣的不怎麼值錢,實際上建築行業那是很賺的。

至於為什麼那些人會砸。

其實就是貪心。

地皮是海家幾年就拿下的,但是一直沒有開發,村民們自己蓋點小房子啥的也沒人管,鎮上那邊為了面上好看有的還給辦了證,是以現在要拆,他們就想要海家賠錢。

海家自然是不可能賠錢,海氏集團不去找他們要地租就不錯了。

而且領導也出面給安排了相應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