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戰之後,除了靈劍仙府人員傷亡最少,休養生息的稍微快一些,整體來看還有些起色,其他各大修仙門派,已如一盤散沙,一蹶不振。

左瀟浦在曠世之戰中,身負重傷,他性子剛烈,只因不滿雲壑的行事作風,在太極宮大殿之上公然詆譭雲壑,而慘遭雲壑的毒手,命喪當場。

自那以後,左休明的母親羅霓裳,還因此大病一場,病中仍然不忘惡毒的詛咒她的二兒子左休明,怪他沒有照顧好他的哥哥,怪他為什麼不替他的哥哥去死!

素光和城南風身為左休明的徒弟,聽到老夫人如此惡毒的詛咒自己的師傅,也都替師傅傷心,按理說,同樣都是她生的,為何老夫人她總是如此的差別對待呢?為此,二人那幾日都小心翼翼的安慰著左休明,生怕師傅受不住再倒下去,但是左休明卻並沒有多大變化,依然守在母親的床前,盡心盡力的伺候著。

羅霓裳的脾氣極其暴躁,安排過去伺候她的婢女、弟子等人,皆被她罵的體無完膚,再也不敢進來。最後剩下的只有左休明,他堂堂七尺男兒,每次從羅霓裳的房中走出來,都是紅著眼眶的,但是他卻沒有一日的間歇,這一伺候便伺候了近百日之久。

說來也奇怪,羅霓裳這病,原本不是什麼大病,只要稍加調養,是可以痊癒的。但是,不知為何,羅霓裳的病情卻不見好轉,每況日下,後來甚至食不進米水,直到死的那天,她已經瘦的全身乾乾癟癟,形容枯槁,即便如此,她臨死前嘴中還哼哼唧唧斷斷續續的罵著左休明。

左休明成為靈劍仙府的掌門,可以說是眾望所歸,他為人溫和,謙虛有禮,又是出了名的孝子,是以,四海之內,世人無不稱讚於他,甚至這些人暗地裡都在暗暗的盤算著,興許有朝一日,帶領他們推翻太極宮的那個人,也是他左休明呢!

而他的徒弟城南風對此更加是深信不疑,所以,在他的師傅幾次三番與他促膝長談,要他為了蒼生大義,與暗夜宗聯姻,迎娶暗夜宗的柳江離,從此暗夜宗與靈劍仙府成為一家,這樣更加有助於日後推翻雲壑的統治。

城南風猶豫再三,終是無法將個人的兒女情長說出口,最終他答應了左休明,並定好了婚期,迎娶柳江離。

城南風與柳江離大婚的訊息,傳遍了整個修仙門派,當隱仙派穆微之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對她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哭過之後,剩下的只有冷靜。

這個接連失去至親至愛,心中佈滿千瘡百孔的女子,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天真了,傷心過之後,她只是無奈的撫起了衣袖,靜靜的盯著手腕上的傳音鐲良久,曾經那個她想聽,便能聽到的聲音,即使身隔萬里,卻也能夜夜相伴著她的聲音,今後怕是再也聽不到了。

大婚當日,隱仙派自然也應邀前來,林語堂全程面色不佳,他自是知道五師姐對城南風的心意,如今這般結局,他本意並不想讓穆微之前來,但是穆微之卻不以為然,執意要來賀喜,林語堂拗不過她,只好同意。看著穆微之強顏歡笑,林語堂擔心她做出傻事,還一直關注著她,但是,直到禮成,身著大紅喜袍的一對新人被送入了洞房,穆微之也未見異樣,只是那傳音鐲,她卻早已悄無聲息的放在了城南風目所能及的地方。

婚禮空前盛事,一掃之前的陰霾,眾人在此都放鬆了許多,等到結束,眾人都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持劍,闖進了靈劍仙府,緊接著,便看到一把瑤瑟劍,劍光霍霍,直衝著玉鑑瓊的面門刺去!

眾人大驚失色,尤其是左休明,今天乃是他的徒兒大喜之日,何人膽敢在此放肆,是以,他第一個出手,阻攔了那人的劍,並將其一掌擊倒在地,緊接著,左休明拿出長劍,指著倒在地上的女孩,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在此處傷人?你可知今天乃是我靈劍仙府的大喜之日,豈容你在此放肆!”

那姑娘身著暗紅色細絲花紋羅裙,杏眼桃腮,眼神靈動,一臉倔強的看著左休明說道,“她是叛徒,她將我師宗圍困於峨眉三年之久,這個元丹聖府的敗類,我今天就要殺了她!”

“音塵,怎麼是你,這幾年你去哪了?”玉鑑瓊看到音塵後,第一反應是這丫頭到底躲到了何處,為何這幾年她一直找不到她?

“哼,若不是我師宗護著我,不肯讓我離開那個地方,你早就把我殺了吧!不過,我也不怕你,若是一輩子躲在那個山洞中,還不如和你同歸於盡來的痛快!”音塵看著玉鑑瓊,一臉憎惡,狠狠說道。

“不自量力!”玉鑑瓊說罷,對左休明說道,“左仙師,謝方才出手相助,不過,此乃我和她之見的恩怨,還請仙師讓我們出去,自行解決!”

左休明聞言,不置可否,本想一口答應的,門外卻突然又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清冷而哀傷,她對左休明說道,“左仙師且慢!“

話音剛落,憐清子白紗遮面,出現在眾人面前。

左休明見來人正是曾經見過的憐清子,不禁面色一緊,自上次在隱仙派一見,他便覺得似曾相識,如今再見,那種熟悉的感覺更甚。

除了元丹聖府的人,其餘人都從未見過聖女面紗之下的真容,只看那身姿,便已覺得如那畫中仙子,盈盈玉立,堪稱絕色。

聖女紅衣似火,緩緩摘下面紗,眾人均屏住呼吸,看著這絕世容顏,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果真如畫中女子,讓人過目難忘。

人群中,唯獨左休明在看到聖女面紗下的容顏,冷不防的向後退去,險些沒有站穩,他心中猶如翻江倒海,無法平靜,“這容顏...”

這時,憐清子一一看向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玉鑑瓊的身上,冷冷的說道,“我憐清子,此生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曾經犯下了本門的禁制,與一修仙門派的男子有染,生下了音塵!今日,我願用我的命,換我女兒一世無恙!”

玉鑑瓊被憐清子的話,驚得目瞪口呆!她從未想過,純潔無暇的聖女,竟然早已經是殘花敗柳!

她震驚的盯著憐清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笑得岔了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聖女,表面裝得純潔無暇,高高在上,實際上呢,竟然做出如此骯髒之事,真是噁心至極!”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複雜,她在心中思忖萬千,明明她與師姐入門時,都被師宗種下了無花果,此花生於心間,中此花者,不可與男子有肌膚之親,行夫妻之道,否則,無花果將枯萎,同門之間,便也再無法感知其所在!可是,為何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一點也未曾察覺分毫?

玉鑑瓊不可置信的看著憐清子,震驚的問道,“為何你無花果未損?”

憐清子冷冷笑道,“你說呢?除了種花者,還有誰能有此能力?”

玉鑑瓊一臉不可置信,心中不禁充滿了嫉妒與憤恨,崩潰的說道,“為何?為何我這般優秀,又恪守門規,師宗最後還是相中了你?即便你失去了貞潔,還幫你掩人耳目,容忍你生下那個孽種!還讓你屈居掌門之位!為什麼?”

“這是因為師宗早就發現你心術不正,師宗早有心將你趕出元丹聖府,是我一直在懇請師宗,替你求情,最後才會留下你,沒想到,當年我的心慈手軟,才釀成了今日的大禍!才使得元丹聖府葬送在我的手中!”憐清子說罷,手中長劍應聲出鞘,冷不丁的刺向了玉鑑瓊。

玉鑑瓊心神劇驚,慌亂中連忙躲閃,卻因為怒火攻心,劍走下勢,不出數十招,便被憐清子一劍刺中。

只是她死前,卻忽然變得輕鬆起來,她狂妄大笑後,溫柔的看著憐清子,輕聲說道,“師姐,我不像你,孃胎裡便在師宗身邊長大,我小時候是被丟在市井,被人欺辱著長大的,我被打過,被罵過,我都堅強的挺過去了,我只想能吃飽飯,想活著而已...”

憐清子看著玉鑑瓊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頓時傷心起來,她扶住了玉鑑瓊,難過的說道,“師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看著師傅對你好,我總是很嫉妒,我也想師傅能對我好一點,哪怕只有那麼一回,我也知足了,可是,她從來沒有過,她就是不喜歡我!”玉鑑瓊呼吸急促,口中吐出鮮血,卻依然不肯停下來。

“從小到大,只有你對我好,是真的好,你知我為何只是守著峨眉山,而不真的搜山,我也不想真的殺你啊,師姐!”玉鑑瓊流下了眼淚,看著同樣心痛流淚的憐清子,忽然笑著說道,“師姐,你陪我一起去見師傅吧,我一個人害怕!”

玉鑑瓊說罷,拔出胸口的長劍,刺向了憐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