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谷外五十里一處峽谷中,疾風呼嘯,大雪紛飛。

上官慕白看著離凡塵掌中那片完整的雪花淡淡說了一句:“扔掉,從現在開始,用你腳前三寸行走,何時每息可以奔出三十丈還能拿到一片完整的雪花,且呼吸均勻再來找我,記住,不許使用內力,可以休息打坐恢復體力”說完提著酒一步一晃的離開了,離雪三寸,人過無痕。

又三月後,整片冰原似乎都籠罩在了狂風暴雪之中,密集的雪花使得數米外已不能看清人影,許多常年生活在此的猛禽野獸都躲了起來,整片冰原除了天地之威,似乎再也沒有了任何生靈的影子,寒冷席捲著漫天大雪以強硬的姿態宣告著在自己領地的權威。

谷外,上官慕白依舊踏於雪上,他往哪裡一站,便似獨自撐起了一片天地,所有狂風大雪在他四周三尺外繞過,便似他與他身週三尺不屬於這片冰原,這方世界。

離凡塵來回奔走四次,掌中多了四片完整晶瑩的雪花,那條本沒有路的雪地上多了三十丈凌亂的腳印,雪積五尺,陷入一尺三寸。

上官慕白抬頭看了看天:“以後用雙手同時捉雪,何時積雪六尺,陷入三寸,奔走九回,腳印兩行,來找我”說完身影一晃直接消失在漫天大雪中不見。

看著因上官慕白離去頓時被風雪填充的那一片地方,離凡塵笑了,笑的很燦爛,他的笑依舊讓人看了覺得舒服,覺得乾淨,覺得開心。那片風雪映襯著他更加挺拔的身姿,那張依舊俊秀英氣的面龐,似是在以自己的天地雄威來將他襯托的更加突出。

又三月,這片以風雪為主的世界仍在毫不吝嗇的放出狂風暴雪,谷外百里,兩座雪峰中間,上官慕白終於扔給了離凡塵一把劍,一把用玄冰凝的劍,一把又厚又長又大又重還圓滾滾的劍。

“這九月,我已經告訴你很多了,你告訴我,你心中,這是什麼,劍是什麼”

“這是一大條玄冰錐,劍就是劍,沒有什麼,因為它可以是任何東西,所以最終它還是劍,因為它就是劍”

上官慕白笑了:“很好,我昨晚教你的拔劍手法還記得吧,拿著這根冰錐,一息為一次,去刺那些雪,沒有區分,等你一息之內可以刺中三百下,來找我”

上官慕白走後,離凡塵拿起那大條冰錐,試了試,約有百斤,然後交於左手,手腕向側後翻轉,右手以拔劍姿勢拔出了那根大冰錐,然後向身周刺去,邊刺邊嘀咕:“哪有什麼姿勢,明明只是說腰肢自上不能動,怎麼難拔怎麼拔,這也叫手法”等右手舉著那根約百斤的大冰錐刺中三百下後,早已過了半個時辰,然後冰錐交於右手,左手以拔劍式拔出冰錐去刺,累了就捧著冰錐坐於原地調息恢復體力,如此反覆。

等到再也無法用目力看清四周後,離凡塵抱著那隻大白雕飛了回去,剛回到自己住的廣寒殿中,上官慕白走了進來遞來一卷他以前送去的白色皮毛道:“這是我剛剛畫好的一套輕身功法,上面有步法和與之相配的運氣法門,以後無論多遠,不許騎那隻大雕或者那匹黑馬,自己用此輕功來去”

離凡塵一聽眼睛頓時一亮,急忙接過,上官慕白將皮毛遞過來後就轉身出去了,邊走邊說:“此功法無名,你可自取,不懂之處依舊可以每日晨間問我”

時間流轉,轉眼又是六月過去。看過離凡塵的練功結果後,上官慕白扔出另一個大冰錐與一句:“三息千丈,雙手各九百劍,可用輕功,雪過無痕”後,又不見了。

自拜師以來,一年又三月時間,除了每日早上那幾個時辰,上官慕白會給自己講江湖與帝國之事或者講解示範自己練習過程中不懂的地方外,幾乎都是把離凡塵一個人扔在這片冰天雪地中這麼自己悟,自己練。若非離凡塵自小一個人長於這裡,早已習慣,或者在那個無比精彩的大千世界中,怕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做到的,這便是天緣,人緣,是所有偶然結合在一起的必然,所以,所謂天才,自身優秀其實只是一個環節罷了。

如此三月後,上官慕白告訴離凡塵可以不用出去在整片大冰原中追雪了,因為他現在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坐在谷外雪地中,用那根大冰錐接雪,接住一片,完整無缺便行,聽起來似乎很簡單。

一連三日,離凡塵坐了三日,他能接住自己想要接的任何一片雪花,此時他的觀察力,反應速度,出手速度,這個天下除了此地兩人,不會超過一掌之數。

但他無法在那個冰錐上留下一片完整的雪花,每每接到雪花的瞬間,那片雪花都會被他無意間震碎,這三天來,最好一次,也只是留下了一半,差之毫釐,便能失之千里,他自己不會滿意,上官慕白也不會滿意。

第七日早晨,上官慕白走過來問:“你可知為何”

此時離凡塵正雙手捧著那個大冰錐盤坐在地上調息,聞言道:“這後三日徒兒坐了三日,想了三日,現在已然想明白,這一年六月,徒兒已經將速度與力量練到了現在的極致,但卻凌厲有餘,柔韌不足,所謂剛過易折,這武學之道應如天道平衡,不在一極為極,而在乎平衡中庸,陰陽互轉,剛柔並濟。”

“很好,天下各派我只是與你講了他們的絕學,卻從未給過你具體招式心法,這是兩儀門的兩儀劍譜與心法,你仔細參閱借鑑,能悟多少在於你,一月後來找我,到時我希望不僅是你的劍,你的內力歸於平和”

“徒兒明白”

日升月落,除了每三日進食一些玄冰果或者其他東西之外,離凡塵坐了整整二十一日,第二十二日,他拿起那個大冰錐緩緩站了起來,以常人可見的緩慢速度出了一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後,一片雪花停在了上面,沒有一絲損壞,看著這朵雪花,他笑了,隨即手腕一抖,那朵雪花又落入空中消失不見,依舊完整無缺。

然後又極快的出了一劍,此時,冰錐上依舊留下一片毫無損壞的雪花,好似時間退流回了幾息前一樣,那人未動,那手未動,那個冰錐依舊在哪裡,雪花依舊在哪裡,略微不同的是方才那片雪花六角,這片八角。

冰錐交於左手,重複一遍,然後身形一動殘影劃過,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日,冰原上。

上官慕白對著離凡塵道:“自今日起,我每天會教你某個人或者某一派成名絕學,無論拳腳或是十八般兵器,或者各種偏門兵器絕學,我早上給你演示兩遍,你自行參悟,第三日晚上你用我教你的與我過招”

離凡塵道了聲好然後又問:“師父,既然是各種兵器,可我只有一根冰錐啊,就如同我只有一柄劍,如何用”

“天下萬法,皆有其一點精髓,所謂的各派絕技不過是那一點之隔罷了,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讓你悟,便是要你抓住這點精髓,用你手中這根冰錐變化出來,招式是死的,但那一點卻不會變,你要做到神似,而不是形似,那樣才可為你所用”

“是,徒兒明白了”

“第一個,雪山玄冰宮,冰封萬里,月舞九天,玄冰指”說完先是不用內力各自緩慢的演示了一遍,接著便用出了內力,以正常速度演示起來。

本來四周並無風雪,但等上官慕白第二遍運起內力施展這三套絕學的時候,只見方圓數十丈之內,寒風呼嘯,大雪紛飛,便是離凡塵也是冷的一哆嗦,接著一道白光起,離凡塵下意識的眼睛一眯,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所站四周有十二道深不見底的指洞正散發著絲絲寒氣。

離凡塵心中一激靈,暗道:“方才師父不用內力演示的時候感覺稀鬆平常,這一用內力,端的可怕至極啊”

“好了,你慢慢悟吧”說完又不見了人影。

離凡塵早已習慣自己師父這麼忽來忽去的,當即原地盤坐,在腦中慢慢回想方才那一招一式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與精髓,然後揣摩怎麼用劍用出來。

三日後晚上,上官慕白準時出現在了離凡塵面前。

離凡塵睜開眼站起身來對上官慕白燦爛一笑道:“師父,請接徒兒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