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山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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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往北翻過雲莽山脈便是北郡所在,北郡往北騎上快馬十三天之後就到了雪原範圍,雪原的範圍究竟有多大無人知曉,只知道往西延伸到了蠻人所在的草原深處,往東去的末尾孕育了幾個大湖後便與極東之地那又不知範圍的原始森林接住了。
這片雪原孕育了無數的生命,創造了這個大地幾乎所有的文明。蠻人那條唯一流灌草原的呼倫江來自於雪原;漢家大地那無數分支河流、湖泊的主流雲江,也來自於雪原。所謂江自雲中來,雲自雪山出,正是如此。因此這裡被視為聖地,在這裡沒有爭鬥,沒有種族,來到這裡的人只有一顆敬畏般的朝聖之心。
這片世界是屬於白色和藍色的,大地是白的,蒼天是藍的。無數默默奉獻水源的巨大雪山一座座的守在這裡,刺入雲霄之中,越往裡,雪山越大,越雄偉,越多;越往裡,天越藍,越透徹,越明淨;雪山、雪原、雪景,白的單純,白的乾淨;天空,藍的唯一,藍的清澈,藍的美,很美…
這片世界本就很美,美的壯闊,美的乾淨,所有能來到這裡的人都會被這片天地的純粹所洗滌。
江湖九大宗派之一的雪山玄冰宮便處於雪原外圍,他們負責這片雪原的寧靜與安全,因此即便飛雪帶了人去支援白虎山莊,除了一道聖旨外依然沒有任何一個官兵來到過這裡,而傳說中的蛟龍谷便在玄冰宮後數千裡靠近雪原中心的地方。
一道略微臃腫的身影在雪原深處緩緩前進著,在這片蒼茫的天地中顯得那麼渺小,就如一隻正在攀爬巨石的螞蟻。一隻雪鷹在高空中展翅盤旋,不知是餓暈了或者是它覺得底下那隻螞蟻有趣想去啄啄,雙翅一收猶如利箭般俯衝了下去,姿勢迅猛凌厲,在靠近那條身影時雙爪伸出,“噗”的一聲悶響,雪鷹死了,一隻手慢慢伸過來拿住了雪鷹的脖子輕輕一捏,便碎了。任那隻雪鷹的速度再快,雙爪再凌厲,還是被一隻慢慢伸出的手捏碎了脖子。
一個全身裹在棉袍中的男子提著那隻鷹往身後一揚道:“喝點”從男子的背後伸出一隻手接過那隻鷹,頭一揚灌了幾口鮮血又遞了回來。原來並不是這人長得臃腫,而是背上還背了一人,被背的那人裹在棉袍之中似是身受重傷,行動不便。男子接回那隻鷹張開嘴也喝了幾口,將鷹的屍體系在腰間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漸暗,夜晚的雪原會變得更加寒冷。男子找了一處略微凹下的地方將身後之人放在地上,劍出,歸鞘,那處地方便成了一個長寬深各有四尺的凹坑,男子將那受傷之人移到坑內,解下腰間雪鷹屍體,極為熟練的去毛解剖後用雪水洗淨,又自腰間的大包裹中拿出一些竹炭和火種點燃之後,就那麼用手拎著那隻剝洗乾淨的雪鷹屍體放在炭火上烤著。
過了許久,身後之人緩緩開口道:“兩個月了,這個天下,那片江湖,現在恐怕早已血流成河了吧,為了救我,你不後悔?”說到這裡輕輕咳了幾下,嘴角溢位一絲鮮血,抬起手擦掉血跡接著道:“要知道,有你在,便是皇帝也不敢下令”烤肉之人未動也未答,過了片刻撕下一半肉扔向身後道:“熟了,後天可到蛟龍谷”說完自顧自的靠坐在坑內吃肉。受傷男子接過半片鷹肉也不再出聲,輕輕一笑忍者傷痛埋頭吃肉。一夜無話,第二日,將受傷的男子背在身上後,又繼續向雪原深處走去。
第二天下午,走到一座大雪峰中段某處時,揹人的男子停了下來,脫掉了外面厚重的棉襖,但他並未將那受傷的男子自背上放下,而是取出一段繩子,接著反手一震,將那男子擊暈後用繩子更加緊密的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將一直都綁在腰間的大包裹拿了出來取出一大捆繩子,好似忘了自己已經將他擊暈般又對著身後背上的那名受傷男子道:“借劍一用”。
說著自身後另一側拔出一柄通體泛著淡淡金色光澤的劍,手腕一轉劍便被牢牢的插進了雪峰之中,直沒至劍柄,將那捆繩子一端系在劍柄處,其餘全部扔向了一丈外雪峰邊上的那個峽谷中,起身走到雪峰邊上,低頭看了看腳下那深不見底的峽谷然後身子一躍跳了下去,跳下之時他並未去抓那根繩子,兩人的身影在刺骨的寒風中向著峽谷底部直直墜去,頃刻間便消失了身影。
下墜了約有百丈,男子右手拔出背上之劍狠狠刺入冰峰之中,直到十丈之後下墜之勢減緩方才抽劍在手,同時左手抓住了那根繩子,而此時那根繩子只餘了不足兩丈便到末尾。男子右手揮劍同時右腳微點雪峰,身子便在空中蕩了起來,重複七次之後蕩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遠,直到第八次在盪到前方最高點時男子鬆開了左手,兩人瞬間便被拋向了空中,並且向前滑去,此時兩人身處的高度距離雪峰底部的峽谷足有三百丈高,要是就此跌了下去,任你修為通天也要死的不能再死了,向前滑了不到十丈身子開始向下掉去,下墜兩丈左右時,竟然峰迴路轉,下方不遠處出現了一條通道。
這通道並不是人為,而是旁邊這座大雪峰山體外側的一個斷層,寬約三丈,一路自下面的谷底貼著雪山山體斜斜延伸上來,到了距離剛才兩人跳下之地約有百丈時戛然而止,而常年的寒風旋繞打磨也讓這條通道靠著峰體一側偏低,外側略高出內側六尺左右,整條斷層光滑平整,兩人方一接觸就藉著下墜之勢直直沿著這條斷層向下滑去,這條如此離奇詭異的路徑那揹人的男子究竟如何得知卻無從知曉了。
但要按照這種速度,即便兩人到了底部估計也要被撞身亡,看著不斷擴寬的斷層與對面逐漸接近的另一座雪峰峰體,在距離峽谷底部還有數十丈的時候,男子用靠近峰體的右掌狠狠運勁一拍,兩人的身子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繼續向前滑去,滑了不足百米便跌落出通道向著空中落去,脫離出通道的一瞬,男子伸腳向著那條斷層邊緣一蹬,兩人身子便向不足三丈遠外的對面峰體撞去,撞上的瞬間,長劍後轉刺入峰體之中,接著一路下滑,在距離谷底兩丈的地方終於停住了身形,隨即右腳一踩拔出長劍,身子一轉輕輕落了下去。
看了看變得陰暗的峽谷,男子前後仔細掃視一遍找準方向,轉身向著身後走去,走了不足百丈,通道更加陰暗了,此時前方左側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矮洞,矮洞恰好能容一人進入。男子彎腰鑽進洞內,這個洞並不矮淺,除了初始進入的三丈距離有半人高外,之後逐漸升高,又走過六丈距離轉過兩個淺彎後已經可以讓人直起腰來,此時眼前出現了一個寬高約兩丈的半圓形洞室,裡面略高的地方簡略的鋪了厚厚一層稻草。男子將身後受傷之人放下,替他運氣疏導一番,確定無礙之後開始閉目養神。
到了夜半時分,峽谷中傳來一陣強烈的呼嘯轟鳴聲,這聲音直如鬼神狂怒,雖然洞內兩人所在之地距峽谷曲曲折折有十餘丈遠,但那等強烈的呼嘯轟鳴聲依舊十分刺耳,就在此時洞內的溫度又瞬間足足下降了十餘度,本來略顯溫暖的洞室已經可以呵氣成冰了。
被那刺耳的呼嘯聲驚醒的受傷男子睜開眼看了看四周,略顯詫異的道:“此是何地”盤坐在旁邊稻草中的男子道:“蛟龍谷”聽到這三字,那受傷男子目中精光一閃似有不信的緩緩道:“谷底通道中?”
盤坐調息的男子並未答話,繼續閉目養神。受傷男子見此並不介意,輕輕一笑道:“天下無人知曉你本人與你那一身修為的來歷,就好像你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但現在看來你真是出自劍宮了,這代劍宮使者到底是不是你?”
男子依舊未答,兩人間陷入了平靜,只餘洞外呼嘯的風聲在狂怒著。幾個時辰後,夜色降臨,風聲漸無,洞內已經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了。男子並沒有選擇在此過夜,等風聲過後,繼續敲暈那個負傷的男子然後背起他繼續趕路,一路不停,只是每逢矮洞必入內躲避,如此反覆,到了第三日中午時分,一直行走的三丈峽谷突然一寬,眼前豁然一亮。
只見前方數百丈長的峽谷從左側望去依舊與一路來時無異,但偏向右側卻是足足寬出去了足有百丈,峽谷通道也從左側開始逐漸向右傾斜,直到陷下去約兩丈深才停止,那右側近百丈寬的地方此時就處在兩丈低的地下。男子站在通道口略微停了停,身子一飄落了下去,前行不久,往前走了數十丈後,前方出現了一條不大的河流,這條小河自上方冰山中流出,又在後方冰山中結束,形成一個半弧。並且此處陽光竟不知從何處照了進來,將前方寬約六十丈,長約百丈的地方籠罩在一片明媚的光明之中。
小河對面便是一大片晶瑩剔透的奇草,白若冰雪雕,綠從芯中來,正是那傳說中的玄天碧草。此時這片傳說中的奇草在陽光的照射下,正靜靜的散發著神聖迷離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