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看他們沒帶回自家小兒子,頓時淚如雨下,哽咽地問:“你們怎麼沒把長生帶回來啊?他身體弱,那牢房裡如何能住,現在只怕是又在那不停地咳。還,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那姓賈的不就是貪圖幾個錢嗎,我們給他就是了。”

“娘。”

許家大兒子也是面色凝重,搖頭道:“情況沒那麼簡單,這洛都城甚至周邊並非我們只有我們許家出事了,其他有名有姓的人家裡也都有人被那賈縣令抓了去。”

“我不管!”

許夫人扯著自家老爺的袖子,哭道:“我就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繞,可長生他真的受不住牢獄之災,你趕緊把他救出來啊!我才不信長生會殺人,連我責罰沒照顧好他的下人都不忍心,這輩子就沒踏進過酒樓更是滴酒未沾過,如何,如何會去酒樓裡買醉以至於失手殺人?”

“長生有沒有殺人已經不重要了。”

許老爺子恍若一夜之間老了好多歲,白頭髮都冒出來了,雙眼卻仍舊灼灼有神,聲音低沉乾澀卻穩如泰山,“賈縣令後邊站著的是京都來的大官,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同時對付我們這些人必定是受了那人的指使,絕非花點錢就能完事。”

“蕙娘,扶你孃親回院子。”

“見不到長生,我不回去!”

許夫人直接往外走,邊哭邊道:“你們不去救長生,我去。大不了就陪著長生一塊蹲大牢也,也免得長生一個人病死在牢房裡。”

“我已經讓人去請各家老爺過來商量,你就別在這添亂了。今早有人發現洛水水位突然下降,剛剛派出去打探情況的小廝回來說水位已經恢復了正常,可見川城是守住了的。”

說這話的時候許老爺臉上不見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了。

許夫人愣了片刻,隨即道:“這,這不是好事嗎?川城守住了,那川城四十萬百姓也就保住了性命,崔太守當真是個好人!”

她雖然一心擔憂自己的幼子,但在聽到川城守住的訊息時還是為川城百姓高興的,只是這份喜悅過後是更深的難過,想著長生他先前日日憂心洛水的情況,得知縣令把洛水附近村鎮裡遭了難的人全都趕去洛水,更是急得生平頭回跑去衙門求縣令允許難民進城。

他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自然是見不到縣令的面,最後又去渡口花錢讓人划船去救難民,杯水車薪,如何救得了數萬百姓,大海撈針下勉強救了那麼十來人。那幾天又下著大雨,這又急又愁的情況下可不就病倒了。

好不容易養得差不多,那孩子昨日裡又偷偷出門去看洛水的情況,這一看就看進了縣衙的牢房裡去,也是命啊!

許老爺面色凝重,沉聲道:“崔太守人是不錯,但如此情況下單憑他和荀長吏等人是絕對守不住川城的,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能人插手了。川城現在是保住了,但京都裡來的那位大人可不會就此罷手,只怕要有所動作,這個時候你千萬別亂來,更不準去縣衙。”

看許夫人淚眼婆娑,到底是沒忍心,寬慰了句,“生兒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和你說的一樣賈縣令求的是糧食錢財而並非我們這些人家裡的人命。”

許夫人面色剛好些,就聽自家老爺嘆了口氣。

還蓄滿淚珠的眼睛不解地看著,嘴皮子動了動,“不是要錢嗎?我,我的嫁妝全給你去疏通關係總行吧?”

許老爺搖頭,“若只是這樣,我回來的時候早就把生兒帶回來了。那賈縣令,或者說京都裡的那位大人要的可比人命還兇狠,並非一點點糧食銀子就能打發的,他們比豺狼還有惡毒,所要的是我們這些人積蓄了好幾輩子的所有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