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見夏雲燁也不是什麼包子慫貨,說話間還頗有條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查不出夏雲燁的修為,於是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不再提起那些彷彿身為前輩大哥說的引路之言。

——在場誰管誰叫哥還不好說呢。

“哈哈哈!通透!小兄弟這雙眼那,通透!”壯漢憨笑出聲:“卻不知小兄弟怎麼稱呼?我實在是感覺和你十分投緣,你若是不嫌棄,大可叫我一聲大哥,咱們好就一同上路!”

一同......

夏雲燁有點汗顏,心說這壯漢也實在是渾不吝,什麼話都往外說呢,不過他也能看得出來這壯漢彷彿想要給自己立的是一個灑脫粗人的人設,他心中暗暗點評,這確實與他的外形很有些相似之處。

“不敢當不敢當,我叫李華,大哥只喚我阿華就行了。”夏雲燁想起來藍星上二徒弟見天見到的什麼給李華寫一封信云云,面具之下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笑意。

“李華...阿華?”壯漢喃喃著重複了一遍,然後道:“好啊,好名字!阿華,我乃是中州紀氏的子弟,我名紀雲鵬,現在也是散修一個。”

他這話輕飄飄地說出來,態度也是彷彿很輕鬆的,實則是在暗暗地觀察夏雲燁的反應。

夏雲燁......

夏雲燁能有什麼反應?

中州啊,那可是。

夏雲燁不過是凡界邊境之州富商出身的普通修士,又怎麼敢對塵昀上界的中州有什麼念想呢?

不過到底是見多了大世面,夏雲燁畢竟連異世界都已經去見過兩個了......甚至還親手葬送了一個,誠然他為眼前的壯漢的身份而驚詫,但,也僅僅只是驚詫罷了。

他的這種從容不迫,也變相的展露在了本來就有試探他之意的紀雲鵬等人眼前。

紀雲鵬和身邊的親隨對視了一眼,心道,要麼就是這小子蠢到連中州紀氏都沒聽過,要麼......壯漢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就是眼前之人的底蘊讓他能夠在紀氏這樣的名頭之下還能保持平常之心。

而你......李華,你又會是哪一種呢?

“大哥,不曾想您竟然也是這樣的大家族出身。”夏雲燁彷彿是思考了一瞬,然後非常果決地摘除了面具,露出他此時此刻清秀的面容來:“說了不怕您笑話,我從前對這樣的貴家子弟的印象還停留在......嗯,白若月的那個層次呢。”

白若月也算是塵昀界的一等一的明星人物了,其人不過是中州白家的一個庶子,卻整天拿著貴公子的譜,還沒張狂多久,就被人揭了麵皮好一頓羞辱,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中州各家的小輩皮都是緊的。

他到也不怕說了這樣的話惹到紀雲鵬,恰恰相反,他又是摘面具,又是主動調侃那些公子哥,都是在傳達一種意思,我相信你,也認為您與他們不同。

果然,紀雲鵬聽了他的話,就聲如雷動的哈哈大笑起來,再開口,聲音之中就帶上了點輕蔑:“阿華當他白若月是個什麼東西?跳樑小醜罷了。咱們今日聊的投緣,小二!再上一壺好久來!我與阿華今日定要好好喝一壺!”

很好,成功進入了下一個階段......拼酒。

夏雲燁到並不十分著急去拍賣會,畢竟拍賣會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現在不過十六號,而拍賣會卻是在每個月的下旬,二十號。

他又不急著修煉,當然不會嫌棄和人交際是浪費時間了。

甚至說,這場社交,是他掌握了主動權之後才進行下去的。

夏雲燁將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下去了,清高不塵,不食煙火,只會讓人找準機會斷絕他的根基。

只有他放下身段,將全副身家紮紮實實地埋入土裡,才有機會......彌補他做下的冤孽。

推杯換盞間,紀雲鵬彷彿不經意間問:“阿華剛才說,師門不允你摘除面具?可有什麼講究?”

當然只是託詞了。

在知道紀雲鵬的身份之前,他都沒打算這樣做的,但是考慮到紀家的能量,又考慮到將來或許還要更多地與之打交道這一點,他最終還是決定露出假面來給人看。

——反正就算是摘了面具,面具之下的臉也不是自己的。

“師父他老人家樹敵頗多,在門內還好,出了宗門,究竟還是要遮掩一二。”夏雲燁苦笑:“現在塵昀界也不太平,大哥你可曾聽說青州慕家?”

紀雲鵬臉色沉了下來:“是啊......”他飲下一碗苦悶之酒:“慕家......”

“不過誰又能說什麼呢?”他話音一轉,聲音之中帶了幾分譏誚:“那慕家也是與虎謀皮,落得這個下場...嘖嘖嘖。”

“......”夏雲燁無聲地眨了眨眼睛,又是一口氣喝光了紀雲鵬給他斟滿的酒:“與...虎謀皮?”

難道慕家滿門被屠,還有什麼內情不成?

可這也不對,若真的有什麼內情,難道身為慕家唯一的存世血脈,慕楚青難道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