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這座人類領地的居民和那位魔女大人會產生誤解,畢竟,方諾現在的體色一點也不符合世人對“黃仙”這一種族的想象。

黃仙黃仙,顧名思義,是一年四季都披著一身黃色毛髮的生靈,因其行蹤詭異、善迷惑其他動物,而得到了“仙”的名號。

但實際上,黃仙嶺上修煉時間最長、最刻苦的老黃仙,也僅止步於“妖獸”這一層次。

有天賦的小黃仙們都因族中的規矩遠赴他鄉,基本沒有再踏足這片山脈的獸。

方諾從有記憶起,就一直是族裡的異類。

依賴哥哥姐姐照料的他比起和族裡其他正常的同齡小獸們玩耍,倒是同嶺上那些患了白化病的個體更合得來。

每年天氣還暖和的時候,他的毛色還顯得比較正常,只是較其他族親而言似乎有些深;而每逢天氣轉涼,他換上的新毛總會呈現出與其他族親不同的純白色,唯有尾巴那塊還是深色的,像是得了什麼疾病。

另外,他的尾巴也比哥哥在相同年齡段時要短,但不影響他在林間上躥下跳。

以前在黃仙嶺裡觀察長輩們的捕獵行動時,他偶爾會去山間的水潭邊疑惑自己的長相,可既然身邊的獸們都不在意,他也就沒必要花心思在這些與生存無關的事上。

當下,視野中多出了一面能清晰映照出他的形象的鏡子,令他能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與其他黃仙們的不同之處。

……好像也沒有太大區別。

他兩枚如黑寶石般的眼睛還是與記憶裡一樣炯炯有神;纖細的鬍鬚呈拋物線狀,兩邊對稱,一根沒少;爪子也還是那麼鋒利,沒有因為討封活動的失利而變鈍。

習慣了自己毛色在冬季的變化,當鏡子裡出現與黃仙外貌不符的影像時,他的思維竟一時間沒拐過彎來,純粹是自己嚇自己。

想到這裡,方諾抽回腳掌,鏡子隨之倒地。

解決完了一個問題,那麼接下來,就該思考那總是突然響起的陌生聲音,以及剛才修復鏡子的神奇力量了。

方諾算是隻思維敏捷的小獸,他很快就想到了那個聲音每次響起時的共同之處。

只見他再一蹬腿、躍起,往旁邊的房門上直踹一腳!

雪白的毛團滾落在地上,四肢被撞得發麻。

然而,並沒有聲音響起。

不是自己受到傷害、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嗎?

聲音是從他接觸到外出的魔女、被聽不懂人話的她害得失去能力的時候才出現的,在那之後,它還在他試圖撞門卻發現其被鎖上、尋找聲援卻踩到鏡子碎片時響起來過。

而且,跟隨在短句之後的數值也有所不同。

方諾暫且搞不明白其背後的奧秘,只隱約感覺這種力量大概是討封活動的“報酬”,並且能幫他修復一面破碎的鏡子。

等等……他將自己的腳爪摁在鏡面上,鬍鬚上下抖動著,陷入了沉思。

這股力量,能否幫他構築出開啟這座房屋大門的工具?

這樣的想法剛剛於他腦海中浮現出來,已經有些熟悉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

【目標:構成門鑰匙;所需惡意值:100】

【惡意值不足,無法取得支出許可。】

造東西要的數值比修東西要多!

不過,它還真能做到啊?

但這樣一來,自己似乎是無法透過這項特殊能力出去了,除非,他能猜到增加數值的方法。

推開鏡子,心懷遺憾的方諾跳回自己最初的出發點,也即小屋窗邊的桌子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這間屋中的傢俱與擺設。

他看見了先前被自己忽視掉的物體——

擺在場景最中央的,是一口邊緣鏽跡斑斑的大鍋,像是一直有人在其中儲存或煉製腐蝕性的藥品。

在它上方,則是一盞看上去有一定年份的吊燈,邊上還懸掛著幾隻羽毛絢麗的鳥類的標本,乍一眼望上去就彷彿還活著一樣。

其餘的地方,都莫名其妙地被各種書籍、容器與天體儀所覆蓋著,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被擺放成那樣。

但凡魔女在日常生活中用用同樣倒在地上的掃帚,這間屋子還不至於如此雜亂。

真沒辦法,方諾心想,黃仙一族講究人情因果,倘若讓魔女欠他一樁事,到時候讓她把自己送回黃仙嶺不也就順理成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