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來者不分青紅皂白地發起了攻擊。

方諾下意識地從冰晶鉅鹿的背部滑到了它的身側,用銀藍色細繩固定好自己的身體,然後再以鉅鹿的身軀為掩護,偷偷摸摸地觀察起那兩個突然到來的人類。

他們知道“猙”,甚至知道這位獸王就在這裡。

但很可惜,兩個人類看來都白長了眼睛,竟把無生命、無靈智的冰雕當成了獸王本尊。

冰晶鉅鹿的軀殼是由磅礴的靈力支撐起來的,憑他們倆的小打小鬧,根本蹭不破它的表層,方諾也就任由他們用盡全力地擊打這頭“靶子”。

“猙……”

“猙……”

周圍一息尚存的樹妖們紛紛用屬於他們種族的語言發出呢喃聲,無一不在唸誦“猙”這個名字。

就像是要用這宿敵的名字,把他們仰慕的物件呼喚來此地一般。

這時候,方諾看見其中一個穿黑衣服的人類停下了攻擊的動作,於空氣中取出一張鑲金邊的卡片,卡片正反兩面都不見花紋,完全是空白的。

他立刻想到了聖十字對待獸族的方式。

他們倆輪番打擊下來都未必破的了冰晶鉅鹿的防,還沒做出成效,就想封印它嗎?

方諾悄無聲息地鬆開了銀藍色細繩,輕輕沿著鉅鹿的一條腿滑落地面,把自己隱藏在一地的雜草間。

實際上那些雜草也是某些樹妖身體的一部分,但他相信,在面對共同的敵人,也就是無差別封印且殺害獸族的聖十字時,哪怕他們不久前還互相敵對,樹妖們也應該不會把他暴露出去。

大不了他也變成一個樹妖。

剛剛才吸收了樹妖們的靈力,做到這件事對方諾而言並不困難。

“它好像逃走了,哥哥。”那個變出卡片的人類對他的同伴說道,“只留下了一個軀殼在這裡。”

一道白色的閃光自卡片中射出,在接觸到冰晶鉅鹿體表的那一刻猛然膨脹開來,變作一個光團將其完全包裹在內部,而後,再重新化為一道光芒,回到了卡片中。

原本空白的卡面上也浮現出了圖案,是一隻趴伏在地、頭微微下垂、面對著持卡者的那隻眼睛緊閉的白色駝鹿。

“要把它帶回去給白橋先生麼?”另一個穿白衣服的人類用非常輕的音量詢問道。

“好主意,哥哥,但是……”黑衣服的人類打量了一眼手中漸漸變得冰冷的卡片,“還是算了吧。”

他直接將卡片撕成粉碎。

“啊,格爾特,你這是……”

“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哥哥,撕碎它也僅是毀了那隻野獸的身軀,並沒有完全消滅它。”被喚作“格爾特”的黑衣服男子冷笑著表示,“回去之後,我們就如實稟告白橋先生,說它捨棄軀殼逃跑了。”

“真期待啊,白橋先生在聽說了這件事後,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格爾特嘴角不禁上咧,露出有些惡毒的笑容,“不過,哥哥,這隻野獸很有可能就是向我們國家施加詛咒的傢伙,這次毀了它的身體,等下一次,我要連它的靈魂也一併毀去!”

這陌生的兄弟倆在門邊一唱一和地說著狠話,然後隨意地釋放奇蹟打掃了一遍現場,就轉身離開了……方諾從藏身地鑽了出來,一臉嫌惡地把搭在身上的植物根莖推到一旁,目送他們如風一般來,又如風一般走。

“他們來到底是想做什麼的?”

“是想給我一個‘聖十字認識獸王猙’的線索嗎?”他瞥了眼離自己最近的那簇雜草,發現它底下長出了許多很小很小的腳,正在慢慢遠離他。

方諾一把將想要逃走的樹妖撈了回來:

“那個白橋,似乎和許多猙引導的事情都扯上了關係,看來下一站我有必要去一次凱斯達的聖十字本部。”

“你們有能力和花皇通訊嗎?”自言自語完後,他才把目光移回被自己用爪子抓住的樹妖身上。

他從手下敗將那兒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方諾沒有制止他們呼喚援軍的行為,反正他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不過,他也沒禁止樹妖們把自己接下來的“旅行安排”傳播出去,他巴不得到時候所有和過去那些事相關的角色都出場——自己、白橋、花皇,要是有兩個人類國家的統治者就更好了。

放下手中的樹妖,方諾花了點時間,將被人類們“清理”到室內空間各地的卡片碎片蒐集了起來,還原成了它一開始的形狀。

那頭鹿的圖案已經消失了,看來,一旦摧毀“載體”,也就宣判了被封印在其中的生物的死刑。

然而,冰晶鉅鹿只是一座會動的冰雕罷了,即便它的內部存在些許猙留下的殘餘意識,它也不會被稱作“生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