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朝看著她,咂嘴道:“喲,楊雲闊,你什麼時候開竅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居然從你的嘴裡說出來了。”

楊太后良好的修養讓她忍住了白眼,和藹道:“顧長堪,我敬奉的,一直都是陳國,是黎庶,而非皇權。”

顧長堪無所顧忌的翻了個白眼,“一天到晚都把蒼生掛在嘴邊,可是陳國百姓卻只記住了我。”

楊太后平靜地道:“你征戰四方,聲名遠播,自然如此。”

顧明朝看著她無波無瀾的臉,興致缺缺,扔了句“無趣”便起身往外走。

桂陽郡。

桂陽郡的館驛和謝松照的宅子裡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只能去客棧養傷。

而接到訊息的沈延快馬加鞭,不眠不休趕來桂陽郡主持大局。

“咳咳咳……”

“侯爺,咱們立即啟程回去罷,宮裡的太醫總比這些江湖庸醫好!”歸鴻左手被白布包裹,右手急得在空中胡亂比劃。

謝松照看著他的動作不由得笑了起來,“不急,等……咳咳咳,唉,等沈大人來了再回去不遲。”

“先回燕都讓太醫看看,再收拾行囊去江左養著。”顧明朝靠著塌邊自奕,時不時回兩句話。

細細計較著回程路上的事,家的溫馨驅散了長時間縈繞在心頭的陰霾。

“大人,大人,您慢點,慢點!”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慢什麼慢。”

謝松照緩緩收起臉上的笑,坐直了身子看向門口,顧明朝將棋子攪亂,隨意地擱在床頭的案几上。

“侯爺,下官荊襄九郡巡撫沈延。”

顧明朝諷刺的笑了下,謝松照微微提高聲音道:“沈大人請進。”

沈延推開門進來,繞過屏風時抬眼看到了榻上的謝松照,腳下瞬時頓住,榻上的男人形銷骨立,與當日燕都裡溫潤如玉的世子形同兩人。

謝松照了然一笑,“沈大人,別來無恙。”

沈延難以置信地拱手,“謝侯爺。”

謝松照微微咳了下,指著屏風旁的案几道:“沈大人請坐。大人星夜趕來,想必是領了太子旨意來的。”

看著沈延愣住的臉,謝松照突然反應過來,跟沒把顧明朝教成玲瓏心腸的人,自己倒成了個返璞歸真的。微微低頭咳了兩聲,道:“沈大人直說罷,我這身子也撐不住多說。”

顧明朝“嘎登”一下放下茶盅,謝松照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跟沈延解釋道:“沈大人見諒,小徒這些日子保護我受傷了,手上力道不足,見諒。”

沈延瞥了顧明朝一眼,笑道:“哪裡哪裡。”頓了下,還是委婉的道,“侯爺,殿下的意思是,您在這裡也有一個多月了,想必比沈某熟知桂陽郡的事宜,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顧明朝眼眸已經冷下來了,沈延迎著他的目光不解地停下來問,“安樂侯,您這是……?”

顧明朝指著謝松照道:“巡撫大人,您年少有為,要不您叫個大夫過來看看他的身體?大夫要是說他還能在這裡殫精竭慮,那我無話可說。”

沈延理清楚了他語無倫次的話,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謝松照,在沈延的分析裡,這種借旁人之口說出的話,往往是上位者的心頭話。

沈延看著垂眸抿茶的謝松照,關切道:“侯爺,您這身子可還好?”

謝松照抬頭道:“說實話,很不好,但君命不可違,本侯也不能讓沈大人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