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臘一行人收拾好李無蟬的屍身,正欲啟程,一支冷箭從後方襲來,正中張且酩後心,嗚呼一聲,就此殞命。

承德十年冬,陳國內亂無暇兼顧國外,和親一事就此作罷。

王臘回國後並沒有如謝松照等人所料被貶,反而一直被委以重任。

望江南。

“探子回報說,陳國那小皇帝竟公然在文和殿上埋下刀斧手,要取顧長堪性命!”顧明朝念起白拾呈上的訊息,笑得前仰後合,謝松照敲了下他額頭,伸手拿過自己看。

顧明朝抓著他袖子道:“怎麼,不好笑嗎?這小皇帝莫不是腦子有問題?顧長堪是軍旅之人,他手上能有打得過顧長堪的?”

謝松照嗔道:“讓你看,你就看人家的笑話。”

顧明朝嬉笑著給他灌好湯婆子,塞到他手裡,道:“目下無事清閒,也得怡情不是。”

謝松照揣著湯婆子,感覺渾身都舒暢了,“可惜太后多年培植的實力保下來了小皇帝。”

顧明朝聳肩道:“可惜小皇帝並不領情,只想自己掌權,太后就算把他身邊的人都殺了也沒有用,他已經有這個心了。”

謝松照喟嘆道:“今年可以過一個安生年了。”

承德十年,這是變化翻天覆地的一年,皇帝徹底被架空,謝氏退出朝堂,譚氏東山再起,邊疆的將軍們相互掣肘,太子後宮爭奇鬥豔,譚氏佔盡上風。

除夕年宴,皇室宗親,文武百官,唯無謝家子。

但這一年雍昭侯府的除夕過得平靜而愉悅。

窗下對酌,唱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徹夜暢談,和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宣平伯府。

溫南棲帶著妻妾從長公主府回來時都已醉意縈繞,口中卻仍是閒不下來,拉著君平的手道:“等你身子養好了,咱們一家人,就去踏秋河畔隱居,平日裡我就和阿苔一道去栽花種樹,晚間咱們,咱們就像今日這般,一起吃飯,斗酒……”

君平看了眼低著頭的沈無苔,輕聲道:“伯爺,夜深了,今日就早些歇息吧。”

溫南棲點頭道:“好,你若是覺著無聊,便喚阿苔去知秋閣陪你說說話,解解悶……她,你教教她,教她詩書……”

沈無苔面色通紅,低聲道:“夫人,妾,妾,妾並無此意,伯爺他,他今夜喝高興了。”

君平微微笑道:“能有什麼打緊的,你要是來,我肯定是歡喜的,只是我這身子啊……還沒好全呢。”

沈無苔連忙道:“夫人不嫌棄妾,妾已經歡喜至極,哪裡還敢奢望其他,惟願夫人早日……”

說著君平吹了點子穿堂風,又咳起來,明鏡替她攏了攏大氅,道:“二夫人,夫人身子虐有不適,伯爺就勞煩二夫人。”

沈無苔頷首,靜靜看著君平單薄的身子消失在視線,才回身扶著溫南棲回塵瑟閣。

君平站在廊下看著沈無苔在雪裡走遠,輕聲道:“瞧見了嗎?溫南棲喜歡的就是這種看似離經叛道,實則是規矩最忠實信徒的人。”

明鏡不說話,長霜諷刺道:“說到底就是花心罷了。還要給他找個藉口總結,麻煩不麻煩。”

君平低笑道:“是,你看得透徹……”

明鏡看著慢慢天的細雪道:“夫人,瑞雪兆豐年,這是個好年。”

長霜道:“要做什麼就直說吧,還繞彎子說什麼風花雪月。憋屈了這麼久,你們真的沉得住氣。”

君平道:“長霜啊……按計劃行事,真假都該楚王該拿出來遛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