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松照到底不是武將,那一層脂粉糊的他只覺有點像,好半晌才說:“不是她,她父親給皇室蒙羞了,楚王不會讓她出來,她最是守規矩,如此風口浪尖……這是她妹妹!”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謝松照當機立斷起身,朝太后而去。

他裝得乖,趴在太后案几上,低聲道:“姑祖母,事恐不妙,下面獻舞的是潘家女眷。您召賢妃過來,萬一出事,孫兒也能先擒了她。”

賢妃看著一臉仁慈的太后有些惶恐,下首的這時楚王站起來道:“兒臣斗膽在父皇大壽時討個恩典。”

承德帝被捧了一天,有些飄飄然地擺手,示意他說。

“兒臣想回封地。想見識松風山泉,幽徑梅香,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請父皇準允。”

這下承德帝不飄了,太和殿裡逐漸安靜,謝松照酒也醒了。

承德帝呵呵笑了兩下,實在維持不住,便道:“朕膝下兒孫凋零,朕時常感嘆自己不孝,沒能盡孝於你皇祖母,你們得空,應當多進宮陪陪皇祖母。”

楚王回封地,有害無利。大家都看得明白,太后也道:“老二啊,祖母也有好些日子沒瞧見青煙了……”

“我特來取汝性命!”嬌滴滴的聲音裡全是怨毒。

一時間拔刀聲四起,謝松照抬腳踹開來人,回身就把賢妃扣在地上;顧明朝拔劍立在承德帝跟前,眼神一直盯著謝松照;江寧跟人纏鬥在一處,酒器被劍掃出去砸到了女眷又驚起尖叫聲一片,楚王不管賢妃,也不要行刺太后的女子,帶著人就往外逃竄。

禁軍右衛在殿門碰到形色慌張的楚王,楚王連忙指著後宮的方向大聲喊道:“樓統領!行刺父皇的賊子往後宮去了!快快抓住她!”

樓子洲晃眼看到一個黑影過去,不疑有他,追出去時還聽楚王說:“快,快隨本王去封鎖宮門,防止賊子逃竄!”

謝松照等人趕到宮牆處,只見一個人從高牆上滾下來,學子們揚言要血濺宮門,這一回,楚王謀反實踐了。

“楚王謀反,緊閉宮門!”江寧沒有趁手的槍,只有一把佩劍,都是貴公子的裝飾品,江寧心裡直罵娘。

“媽的!”江寧一驚,難得聽到謝松照罵人,楚王妃潘青煙拿著劍胡亂砍,江寧分不開身去幫他,謝松照是個三腳貓功夫,樓道狹窄,他一時間竟拿不下潘青煙!

她突然朝著縮成一團的宮人一聲吼:“王爺,快走!”橫刀自刎。謝松照顧不及她,趕到那一群人跟前時江寧突然吼道:“謝松照回來!我們被耍了!那孫子逃出去了!”

謝松照一回頭,身後宮人突然暴起,謝松照躲閃不及手臂上捱了一劍,軟劍晃得他眼睛疼,心底發狠,一個鷂子翻身手上又捱了一下,踩著宮人後腰躬身成一團。

“你奶奶的……”謝松照手肘磕向他面門迫使他放開掐著他脖子的手,對方就是不鬆手,還帶著他滾到牆邊,鬆了按著他肩膀的手,去抓著他頭往牆上磕。

謝松照喉嚨裡全是低吼,斷斷續續不成句,他終於想起來今天帶的五梁冠有簪子,玉冠已經撞碎,簪子滾落到他面前,血糊了他的眼,憑著一口氣攥著反手扎進對方咽喉。

江寧才知道這楚王身邊居然有這麼能打的人,他把人扯翻在地要割了他的喉嚨才發現這劍全是豁口,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劍拉了兩次才讓人斷氣。

樓子洲終於帶著禁軍趕來,燕都安穩太久,這鋪天蓋地的血腥氣衝得禁軍臉色大變,“樓統領,世子還活著!”

樓子洲留下兩個人幫忙照看,自己帶著禁軍去追捕楚王,結果江寧抹著臉上的血出現在宮門口,氣都喘不勻:“追不上了……去見陛下,發海捕文書。”

這邊修羅場,太和殿裡也不輕鬆。

承德帝受驚在王座後縮成一團,顧明朝仗劍守在殿上,太后、皇后和太子倒還鎮定。

謝治容一把揪住賢妃的衣裳,左右開弓扇了兩巴掌,罵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本宮平日想著你育有皇子成年算是有宮縱著你,呵,你倒真覺得自己是個人了!連帶著生了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姿態頗有昔年侯府貴女的囂張跋扈,眾人看慣了溫柔賢淑的皇后,突然這麼烈性暴脾氣的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謝治容又拉過行刺的女子,啐道:“誰害得你家家破人亡你不記得,太后仁心不累及女眷你倒要行刺她!什麼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太子扶起被案几砸到的閣老,起身道:“楚王謀反,褫奪封號,貶為庶人。禁軍左衛譚統領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