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邊境。

「大帥!捷報!」羅定竄進大帳,把捷報拍在林浥塵面前。

程匪壓著要溢位來的喜悅,「大帥,侯爺成了。」

林浥塵看完卻搖頭,羅定和程匪心裡一個咯噔,程匪繞到案牘旁邊,「沒成?不應該吧?」

林浥塵把信遞給他們,「不是松照,是顧明朝。」

羅定懸著的心落回去,「大帥,咱們下次說話,一口氣說完。反正都是侯爺的人,那咱們現在就起兵?」

程匪抽出信封裡薄薄的一張紙,「大帥,還有一張招降書……顧公子讓咱們從北邊的代城進入陳國,還要帶上公主。」

羅定把兜鍪都帶上了,聞言疑惑道:「帶公主做什麼?那是天家的人,要是在路上磕磕絆絆什麼的,這……不行吧。」

林浥塵食指屈起,抵著眉心鑽,「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而且,為什麼是他寫,不是松照。雖然說他是松照的徒弟,可是……他還有個身份啊……」

程匪將信疊起來,「這事也不難猜。」

羅定輕輕推搡了他一把,「那你倒是說啊,賣什麼關子。」

程匪瞪了他一眼,「一身匪氣,不像個將軍。」指尖點著信封,「大帥,你說從這件事情之後,顧明朝在我朝會如何?他的身份,到底是亡國\之君,還是謝侯爺的徒弟?」中文網

林浥塵架著腿嘆氣,「我要是能想明白了,我至於等你說嗎?」

程匪被他這話逗笑了,「大帥,依我看,侯爺這是要給顧明朝一個新身份。」

羅定將捷報又看了一遍,「新身份?顧明朝的身份就擺在哪裡,什麼新身份都不好使吧。」

林浥塵面色難看,像是陰雨將至的天色,「他是在用自己給顧明朝鋪路。」

程匪頷首,「對,侯爺對這個徒弟,真是煞費苦心。」

羅定拽著程匪道:「不不不,你說清楚點,我聽得稀裡糊塗的。」

程匪嘆氣,「謝侯爺想給顧公子一個新身份,又要旁人不能置喙,但他的身份實在太過於…特殊。所以侯爺便趁此機會,為他累積功勞,等回了燕都,他對外宣稱,這是他的徒弟,憑藉雍昭侯府在桂陽和陳國立下的功勞,加之太子的寵信,誰還敢再多說半句?」說完兩手一攤,羅定聽完像是胸口憋著口氣,吐不出來。

林浥塵起身,「他要做的事情,沒人攔得住。羅定即刻點將,發兵陳國。程匪你回去請公主。」

「是。」兩人熟稔的接過將令。

林浥塵抓著茶盞,眉頭緊鎖,掀開簾子看著壓下來的天色,「要下雪了啊……」

陳國。

原本是鵝毛似的雪撒下來,不過一夜,整座臨淄城就成了雪都。

顧明朝推開窗子,風捲著雪一頭扎進他懷裡,顧明朝伸手撫著窗欞上的雪,「尤達。」

「公子,怎麼了?」尤達從文書裡抬頭。

「安排他們來見我吧。」冬日裡的白氣矇住視線,他沒瞧清不遠處的紅梅模樣。

尤達有些遲疑,「公子,您可能不知道……」

顧明朝坐回去,拿起桌上的文書繼續看,挑眉道:「什麼?」

尤達硬著頭皮道:「世家本就傲氣,往往是連皇室都不放在眼裡的,您要收服他們,恐非易事。」

顧明朝合上手裡的文書,冷笑道:「傲氣的來源,是骨氣。他們現在就是折斷了骨頭的狗,談什麼傲氣?我能見他,就是他的生機。」

尤達不解,只能勉力勸他,「公子,我之前聽侯爺論斷局勢時說過,世家的傲氣來源於前年的底蘊,哪怕遇到了亡國的事情,也不會輕易折節,因為他們本就不會押寶在

一處。公子,你面對的,不是一個人,是一眾底蘊深厚的世家。」

顧明朝放下摺子,「這些世家與陳國的牽絆太過於深,而他們的家主都在陳國朝堂出仕了,族中,沒有能鎮場子的人。」

尤達還是不放心,可謝松照現在還昏睡不醒,他根本不可能勸動顧明朝,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這件事顧明朝沒有處理好,那麼對他以後沒有好處。

「公子,侯爺讓你過去一趟。」尤達回頭看著歸鴻,如見救星,那炙熱的目光看得歸鴻害怕。

顧明朝推開案几,一路小跑過去。

悶熱的室內全是藥味,謝松照看著眼前的藥碗總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漼大夫,我等一會兒再喝吧,我現在嘴裡全是藥味,實在喝不下去了。」

漼辛理又切了次脈,看他的模樣還是鬆了口,「一個時辰後必須喝。」

謝松照頷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