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春秋大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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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盈宮正殿內寂靜無聲,殿中女眷與朝臣對面而坐,不設屏障,不少命婦已然蹙眉不滿。
謝松照剝著橘子,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江寧等人的手沒有離開過腰上的佩劍。顧哲安坐在謝松照上首,側臉看著他,垂在膝上的手指輕輕顫抖著。
顧長堪依舊一臉諷刺的坐在丹墀下,只是這神色在眾人看來,多了些強撐的意味。
謝松照左手握成拳,舌尖輕輕一推,將籽送出,微微偏頭笑了笑,「晉王殿下似乎還沒有決斷。」
顧哲安按著顫抖的手指,「周太子當真不會強行遷我陳國百姓去燕都?」
謝松照頷首,「自然。王爺放心,這點事,在下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顧哲安勉強笑了下,「侯爺權力如此之大,不怕周太子忌憚嗎?」
謝松照攤手,手腕上的紅線被牽出來,「王爺,在下已然命不久矣,太子信我,只是多留個賢名罷了,有何忌憚。」
顧哲安看他手腕上經絡明顯,像是包了成皮,抿了抿嘴,收回目光。
身後的江寧低聲道:「你再不著邊際胡說八道,當心我把你那些竹子全給你拔了。」
謝松照回頭,「明朝會給我救回來。」
江寧冷笑,「別說是你的寶貝徒弟給你救,就是華佗來了都不好使。」
謝松照看了看他,將食指放到嘴唇中央比劃了下,「我閉嘴。」
竇思源坐在謝松照身後,一直抿著茶水,細細打量著殿內眾人。
枯坐了一刻鐘,顧長堪不耐煩的站起身,抓著內侍的衣襟逼問,「楊雲闊人呢?把本王叫過來,她倒躲了清閒!」
內侍雙腿顫抖,「王爺……奴才不知啊……」
「年近不惑的人了,卻還是這般沉不住氣。」楊太后諷刺的聲音從後殿傳來。
眾人的目光齊聚在後殿的大門上,門開啟,楊太后一身素淨的黃螺色衣裙,耳上的東珠都摘了,換成了米粒大小的玉石。
命婦和朝臣都起身行禮,周國的眾人只是頷首致意。
楊太后坐下後舉杯,「哀家今日請諸位飲宴,便是隨便聚聚,不必拘禮。」
命婦之中有人率先出聲,「太后娘娘,縱然您隨和,但禮不可廢,臣婦想問,為何沒有屏障以做避嫌?」
楊太后放下玉盞,「嫂嫂素來尊崇禮法,這事是哀家疏忽了。」
楊夫人蹙眉,「既然如此,就請太后娘娘命人搬來屏風……」
「命都要沒有了,還管這些勞什子的禮法。楊夫人真是令在下佩服。」謝松照雖然是和她說話,但手上不停的剝橘子,眼神都沒過去一個。
楊夫人卻是警惕起來,目光在謝松照和楊太后之間來回轉,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楊夫人以為謝松照知道世家在背後謀劃的事情,左手垂下,想要先解決了此人。
竇思源不緊不慢的接話,「就是啊,不知道楊太后耽擱的這些時間,可布好局了?」
楊夫人一愣,轉而看向上面笑語盈盈的楊太后。
楊太后微微傾身,「自然布好了。」
顧哲安起身走到正中央,「楊雲闊,你說你是為了陳國百姓,我信了,但是你現在這個舉動,無異於是把陳國推到了炭火上炙烤!」轉頭又看著門邊的世家朝臣,「你們入仕時,信誓旦旦的說,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那現在呢?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麼?」
世家朝臣一言不發,只是看著顧哲安和楊雲闊,楊太后嗤笑,「還是這麼天真。」
謝松照面前一堆橘子皮,伸手去將江寧的橘子也一併端了過來,「是啊,一心為國為民的是天真,只有謀求自身或是家族的,才是
老謀深算。陳國走到這一步,那也就不足為奇了。」
楊太后臉色微微有些僵硬,她算著禁軍出城的時間,慢悠悠的開口,「哀家手上的牌,是天下主君中,最差的。周國有謝衡,南國有蕭枝意,哀家有什麼?哀家只有貪生怕死,卻又妄圖萬世不朽的世家。」中文網
朝臣之中依舊沒有人應答,命婦之中卻悄然混進來了兩個人,溫孤絳都摸著袖子裡的短劍,目光瘋狂的對準了楊夫人,很明顯,她是這群命婦的領頭人,她慢慢往前挪動。
謝松照將橘子皮捧起了,放在碟子裡,還給江寧,「你羨慕旁人的好牌,卻不知道他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你剛才說到的兩位,均已為了他們的道,身死魂消。」
楊太后撫著眼角不平的皺紋,「哀家手裡,但凡有一張可用的牌,都不至於。」
顧哲安往前走了兩步,「怎麼沒有?我雖比不上那兩位,但比起周南兩國的太子,我在八年前,不算出挑嗎?」
楊太后平靜的道:「是,你比起當時的那兩個太子,確實好很多,可是你的母親,偏偏是元妃。哀家從來不否認一點,哀家確實不喜歡你母親。」
顧哲安難以接受的往前走,「楊雲闊,若是當時你選我,陳國何至於此?你選了顧長堪,可他是什麼?是個沒拴好鏈子就要發瘋的狗!」
「放肆!」顧長堪一腳踹翻案几,張念拔劍將案几砍成兩半,譏笑著道:「攝政王,您這被酒色掏空的身體,還是別上來了,屬下怕手上沒控制好,又給你劃出兩條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