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之前,陳墨就叮囑過林小樹,務必提前聯絡好本村的壯勞力,現在看來八成是要泡湯了。

果不其然,林小樹開口就是罵罵咧咧的牢騷。

“快氣死我了,之前定好的事情,說變卦就變卦,一個個的都是什麼東西。”

“小樹,你也得理解一下鄉鄰們,不是不想來,是都不敢得罪王扒皮。一天百文的工錢,誰不想掙?”

說話的人名叫林峰,是林小樹的本家堂哥,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能人,磚瓦木工樣樣都能拿得出手。

“三哥,小樹,先吃飯,吃完再說。”陳墨招呼秦香蓮。

“世美啊,回龍灣動工的事情,小樹都跟我說了,憑咱們三個根本就玩不轉,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林峰蹲在地上,一邊扒飯一邊問著。

“放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是能解決的。”

關於王富興從中作梗的事情,陳墨早就有過預想,這也是昨天他叮囑許立冬,讓王婆子儘早過來的原因。

有她在,還愁找不到勞工?

“官人,有人過來了。”就在這時,秦香蓮指向了桃林入口處,“好像是里長,還跟著幾位鄉鄰。”

“這個王扒皮,到底想幹什麼?”林小樹蹭的站了起來。

“三哥,看住小樹,千萬別讓他亂來。”

陳墨叮囑一聲,起身迎了過去。

“里長怎麼來了,有事?”

“有事,而且是三件。”王富興看看炭窯,嘿嘿笑道,“世美啊,我跟眾鄉鄰們合計了合計,決定集全村之力伐薪燒炭,一起發家致富。所以你也別單打獨鬥了,燒好這窯炭就直接停了吧。”

“里長這話,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陳墨皺眉說道,“窯是我自己挖的,桃林是自家種的,這麼就不能燒了?”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別再小打小鬧了,後山那裡新挖了十口炭窯,以後你去那裡帶著鄉鄰們一起燒。”

“里長到底什麼意思?”陳墨裝著糊塗。

王富興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意思就是有苦大家一起吃,有錢大家一起賺,到時候本里長定會公平分配的。”

“明白了,就是說我帶著鄉親們燒炭、賣炭,然後把錢交給里長,再由里長統一分發下去對吧?”

“不枉你讀了這麼多年書,一點就透。”王富興滿意的點頭,“既然你答應了,那咱們說第二件事。”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陳墨笑著反問。

“陳墨,你什麼意思?”旁邊的棍夫叫囂道,“剛才的話我們可都聽見了,容不得你反悔抵賴。”

“放你孃的屁。”

林小樹憋了一肚子氣正沒處撒,聞言就要衝過去,被林峰攔了下來。

棍夫要發作,也被王富興阻止了,而後眯眼看向陳墨。

“世美啊,這是咱們全村的大事,你可要掂量清楚。你飽讀詩書,可不能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幾位鄉鄰說是不是?”

“是是是。”鄉鄰們附和。

“……”

陳墨沒說話,而是看向了點頭的幾人,目光相撞紛紛迴避,顯得心虛而無措。

他們的難處,陳墨都能理解,畢竟很多人租種著王富興的田地,有的還要借其名頭身份來避稅,屬實得罪不起。

在當今的社會體制下,身為鄉紳的王富興,是不用繳納人丁稅的,所以很多人都會將田地記掛在他的名下。

但也因此,被王富興死死拿捏在了手中,成全了他王扒皮的惡名。

“里長,此事不對吧?”這時,秦香蓮疑惑的開了口,“我家官人正在考取功名,如何帶領鄉鄰們伐薪燒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