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需要攀登,長水需要淌過。

縱使面前萬丈深淵,亦無法阻止我勇往直前。

離開這裡,成了平安心頭最堅定的執念。

看著腳下烈烈寒風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悲鳴,猶如世間人人傳言的地界地獄一般,平安閉上眼睛連續深吸了好幾口大氣,方才睜開雙眼。

可能是心態發生了改變,這次平安的眼中沒有了畏懼,有的只是那無比的清明,懸崖之下的一石一木都清晰可見,慢慢的,平安的心中有了一條可行的路線。

雖然看起來極為冒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路,但在這片死地,腳下是唯一的一條路。

不管是老君還是始皇帝留下的玉璽,既然是對賭,需要的一定是有膽識之人,而不是連這片死地都無法走出的廢人。

或許連他們自己也想象不到,最終來到這裡的會是一個最普通的凡人,完成這樣的任務根本是沒有任何的機會。

但越是沒有機會,平安越要試一試,或許是從玄鏡的教導中,平安的思想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用玄鏡的話來說,與其留在這裡等死,莫不如搏一搏,說不定就能搏得一線生機。

自己與玄機子的對賭是如此,不就是一個月之約,比起始皇帝與天帝之間的對賭,二世而亡還是千秋萬代,差遠了,莫不如是。

額頭的汗水還沒有完全冒出,便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散一空,只有背心的冷冷汗貼緊衣物,讓平安有些不舒服。

慢慢的活動了一下筋骨,平安本想找點安全措施,以免自己手滑腳滑,摔下懸崖,但可惜的是,這裡除了碎石還是碎石,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藉助之物。

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物,平安做著最後的準備。

墨刃插在腰間,好好的固定住,又方便自己在危機的時候取用,這是自己最重要的防身武器。

第二件東西,是得自此地的玉璽,平安甚至希望它能重新化為蛟龍,帶領自己騰雲駕霧,離開這個鬼地方,但他知道,自己也只能想想而已。

將玉璽收起,放入懷中,貼身身後,平安再仔細的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周身上下,除了身體內還有陰荼留下隱隱作痛的胸口,其他地方倒是沒有什麼影響行動的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最後,將自己的雙手放在粗糙的山石之上,來回摩挲,許久之後,當平安咬著牙堅持下去之時,再看他的雙掌,青紅一片,但遠比之前要粗糙了許多。

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防護措施,誰也不知道山崖石壁有多麼的光滑,只能如此增加摩擦力。

當然,這樣的辦法也不一定有用,但聊勝於無,多一點也可能增加生還的可能。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更重要的克服心裡障礙,不就是他們留下的試煉嘛,置之死地而後生。

沒有繼續耽擱下去,找了一處還算平緩的位置,當然這也只是相對的,畢竟洞口的位置只有這麼大,怎麼看都是半斤八兩而已。

平安腳步輕起,身子隨之一矮,消失在了山洞之上。

凜冽的寒風肆虐的吹著,其中好似夾雜著一股尖銳的聲音,莫名的感覺充斥整個山洞,最後全都化為了一種感嘆,似是解脫的意味。

久久的,山洞口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青衣老者,模樣看不真切,但他的雙眸卻是說不出的明亮,燦若星辰,連天上的日月都能比下去。

老者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平安離去的方向,詭異的是,懸崖下吹來的勁風好似害怕他那並不偉岸的身軀一般,遠遠的避開。

如此,寒風害怕又不願離開的局面,很快,在他的身前便形成了一道透明的風幕。

最終風幕散去,老者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空氣中只留下了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三個字,“醒了嗎?”

幾乎是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正小心翼翼的攀附在石壁之上的平安,心神一陣悸動,差點沒抓住,掉了下去。

那一瞬間,平安感覺頭頂的山洞之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在呼喚著自己,像是母親對離家遊子的懷念。

怎麼回事?

直到穩住了身形,平安才敢仔細的回憶剛才的那一絲感覺,心神之上為何會如此?

難道是血脈裡的傳承,畢竟自己是嬴氏族人的事情,雖然沒有得到認證,但也是八九不離十,板上釘釘的事。

不對,再次仔細的感受了一下,那不是從自己身體散發出來的,更像是玄鏡。

對,一定是玄鏡。

自從玄鏡帶給自己可以內視的能力之後,平安對自己的感覺極為真切,幾乎每一絲變化都逃不過自己的探查,剛才那一瞬間雖然很短,自己的全部重心又都放在對付懸崖之上,但自己還是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