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酒鋪,只有兩間屋子大小,一進門便是高高的櫃檯,

在之後是一副麻布做成的門簾遮擋,那裡應該是連線著酒窖後廚,整個酒鋪內也只擺放了三兩張桌子,

再加上現在人心惶惶的時刻,屋內根本沒有別的客人,所以看起來還是比較寬敞的。

在如此窮苦的山野中,能找到這樣的一處酒鋪,也算是不錯了,

因此,老者也沒有任何的嫌棄之意,大致的打量了一番,便在夥計的引領下,走向了居中那張最大的圓桌。

夥計保全自是眼疾手快,肩上抹布麻溜的在他手中上下翻飛,不一會兒便將桌椅都好好的擦拭了一遍,隨即恭敬的躲開身子,讓請貴客入座。

“掌櫃的,一壺酒,兩碟小菜,麻煩了。”

老者剛剛坐下身子,便對著馬掌櫃輕聲說道,同時示意了一下身後站立的馬伕阿威,從懷中摸出了十幾枚秦半兩,遞了上去。

“濁酒慰風塵,客官您稍等...”

有錢好辦事,這十幾枚秦半兩就是擺上一桌豐盛的酒席也是綽綽有餘,馬掌櫃趕忙笑眯眯的接下,臨去準備前,還不忘拽幾句文詞。

很快的,一壺濁酒,有葷有素的幾碟小菜,便由馬掌櫃親自端了上來。

“客官,請慢享用...”

親自給老者斟滿一杯酒,見老者再次對自己微微點頭,馬掌櫃識趣的退了下來。

有錢人是最難伺候的,做了這就久生意的馬掌櫃自然深知這一點,

哪怕是走回了櫃檯,他還是時不時的偷瞄一眼,希望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對自家酒菜是否滿意。

但結果卻還是讓平日裡自詡最懂察言觀色的馬掌櫃失望了,正在自飲自酌的老者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變化,與身後站立的阿威同樣面無表情。

良久,正在馬掌櫃不死心準備偷眼再瞧一下之時,也不知老者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斟滿一杯酒,高舉而來,遙遙一敬,開口道:

“掌櫃的,相見便是有緣,何不與某共飲一杯?”

一時間,馬掌櫃臉色通紅,愣在當場,好在,他的那張老臉皮很厚,快速的反應了過來,衝著身後大喊一聲,

“保全,再來一壺酒,算我賬上!”

說完,頗有豪爽的大笑一聲,自來熟的走到老者桌前,一屁股坐下,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閒聊起來,

“掌櫃的,這泰安鎮名字不錯,泰安,泰安,泰山安則天下安,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客官,您問我,算是問對人咯,不是跟您吹,在整個泰安鎮,我要知道的,別人不一定知道,我要是不知道的,那誰都不知道,我祖上可是……”

要說馬掌櫃,確實是個善談之人,只要開啟了話匣,那真是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絕。

不一會兒工夫,整個泰安鎮的一切,不管真的假的,還是傳言的,全都被他說了個遍。

一旁的老者顯然也沒有料到他如此健談,耐人尋味的看著他,保持耐心的聽了下來,不時的縷縷鬍鬚,沉思一番後,又與其喝上一杯。

如此,兩人一直閒聊了許久,終於在馬掌櫃稍有停歇的空檔,老者主動接過話頭,開口問道,

“掌櫃的,不知十幾年前在此,有沒有見過一名老者,帶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到過此地?”

“知道,還真有一個,那年若不是我好心...”

他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未曾發現對面的老者眼前一亮,坐著的身子朝前一傾,差點直接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