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大師將心障蠱惑此等邪術修煉到了極致,小僧的佛心,確是受到了影響。”

木迦淩身姿頎長如松,說話間,身後浮現金色繁複的佛光光暈,光暈在黑夜中燃燒,遠看猶如一輪大日。

他的眸光稍稍怔了一息,旋即平靜如幽幽深潭,不可窺見其一絲波瀾。

“天生佛心,天生佛子,沒想到數萬年後,觀梵寺還能收到你這樣的佛心種子。”

悠遠綿長的佛音慼慼,神樹背後的眼眸生起憐惜、悲涼的情緒,又道:“可吾雖使用了心障蠱惑之術,斷言你的紅鸞星卻做不得假。佛子,你與吾的相遇本是變數,可曾算過,你會在這裡重新入佛?”

木迦淩眉尖輕蹙,眸光微轉,玉容清冷平靜,“阿彌陀佛,小僧身在佛門,不必入佛。”

佛音悠悠輕嘆:“也罷,不信吾者,與吾無緣,合該佛子錯失此等機緣。”

佛音落下,神樹背後的眼眸映著浩然佛光,人臉的輪廓逐漸在潑天墨色裡勾勒顯現,莊嚴寶相徐徐展露眾人眼前。

當一隻大如院落的黑霧手掌緩緩升起,木迦淩捻動佛珠的指腹稍一停滯,抬眸仰望金光粲然的佛像真身。

“小僧還有一惑,能否在大師解惑之後,再與小僧鬥過一場?”

“何惑之有?”神樹後真佛寶相的雙目,瞳孔幾近變無,灰白的眼睛沒了悲憫與情緒。

大如院落、黑霧繚繞的寬厚巨掌懸停在木迦淩的頭頂上方,他的玉白麵容蒙上黑白相間的色彩,身後的大日金光被漆黑壓的黯淡七分,木迦淩依舊平靜,雙唇輕啟:

“大師既以身鎮邪,又何故入魔,究竟是以身養魔,還是鎮魔養身?”

佛眼微動,蒼白的眸光與他平靜的視線交匯,他看見了他必死的決心。

可嘆的螻蟻啊!

“既是以身鎮邪,亦是以邪養身。佛心種子,你不知天上的天有多高,此間的束縛有多深,想要飛得更高,凌越天道之上,則需凌越於萬萬人之上。”

“吾當年如你一般無知,企圖攀到天上的天,私以為境界已臻巔峰,這世間留不住吾,哪知…哪知……”

佛音有一剎那的困惑、怨恨、遲疑,木迦淩凝視這雙蒼白瞳孔,竟從無色的眼眸中看出一抹無助與彷徨。

“哪知…什麼?”木迦淩竭力平靜,語調卻仍有一絲緊繃。

佛音喟然長嘆,似是已然看開。

“哪知天道要毀吾肉身、滅吾佛性,渡吾散入輪迴啊……”

“這是何故?天道不會隨意奪取世人的性命。”木迦淩掩飾眼底的震驚,質疑的詢問。

蒼白的瞳孔變得死白,佛眼目光潰散,似是不再看他。

巨掌黑霧滾滾如雲煙,攪動天地夜色,撩起塵土飛草,廣場上眾人人心惶惶,驚懼奔逃。

“這是下一個問題了,而吾,只留給你一個問題的時間。”

木迦淩瞳孔驟然一緊,巨掌形狀在他眼裡只剩下一片漆黑,近到看不見巨掌邊緣,他的呼吸漸止……

……

盛大白芒驚現,六十四柄小劍圍繞構成圓形陣法,裴纖巧身處陣法中心,揚手潑下鳳凰神血,濺在劍柄刃上,劍柄陣紋流轉神奧虹光。

一聲鳳凰鏗鏘驚鳴,竟有神凰仰天俯衝飛至,落在圓形陣法中央,在一襲鵝黃色女子身後振開兩丈寬的赤紅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