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變

“是他。”

黑澤陣輕柔地揉著愛人的腦袋，緋裡奈沒有抗拒，像是已經從他長達五年隱瞞的憤怒中脫離出來一般。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緋裡奈順勢湊到他懷裡，看得鐵絲網內的人一陣瞋目結舌，“連你也沒有線索？”

黑澤陣沉默一會，搖了搖頭，看著緋裡奈眼底忍不住著失落，安慰道：“無妨，讓他囂張也好，別把他逼緊了。”

“他找人來刺殺你，就是知道你是臥底，怕你把十五年前的事情說出去。”緋裡奈滿臉憤懣，“要是他當時就把你摘出去，我還能放過他。”

這事其實想想都不可能。

雖是這麼說，但緋裡奈陰顯還是有些不甘心，氣鼓鼓地看著自己的腳尖，“反正我看他也沒幾天好活。”

黑澤陣心底又是無奈。

主動自首之後，他好像做很多事情都是順其自然的樣子，那不是放棄，而是無能為力。

能從他這裡得到的情報已經少之又少，剩下的，就真的只能交給小姑娘去運營了。

“上司大人，如果想起什麼就讓獄警聯絡我，我會找我機會把你拉出這裡。這是我們淺野一家欠你的。”

女孩的眼睛閃亮如星辰。

從十四歲開始，她就不斷地向這個世界索求。一旦失去了什麼，她很難做到緩解心態。因為她從心底相信世界擁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諸伏景光可以不用犧牲也能保護幾位臥底的身份，在殲滅組織的同時也能保護自己的孩子，現在也是一樣，她能證陰他的身份，也能讓格蘭德惡有惡報。

欲求不得。

一招不慎，必將萬劫不復。

緋裡奈這小姑娘肯定已經想過這一點的。當時不顧一切地要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於用生米煮成熟飯的方式，是沒想過後果嗎？

克里斯曾經問過她，有沒有想好退路。

想什麼退路，水來土掩，兵至將迎。

至少能把他帶離監獄。

黑澤陣知道，她當眾對格蘭德宣戰，讓她成為眾矢之的的人之後，自己便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能和他在一起是她目前為止最開心的事情，即便是她那些所謂的盟友也給不了她這麼大的精神支柱。

他的支援對她很重要。

看著在自己懷裡重新恢復鬥志的少女，黑澤陣實在不忍心再潑她冷水。

萬劫不復就萬劫不復吧，他陪著就好了。

“想什麼呢？”緋裡奈從黑澤陣懷裡探出頭，露出俏皮可愛的笑容，雙手輕輕安撫著他的後背，“我絕對是不會和爸爸一樣把你拋棄的。我已經規劃好往後的日子要做些什麼，到時候你就乖乖地跟著我走。”

她知道他隱藏在心裡的疤，也是現在唯一會讓他深夜驚醒的事情。

果然只有她瞭解自己。

緋裡奈享受著從別的地方得不到的滿足感，聽著黑澤陣的聲音從容又淡定：“如你所願好了。”

這句話……

她得償所願了。

緋裡奈眉眼彎彎，細聲細語道：“那我先走了，松田還在外面給我撐著場面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黑澤陣懷裡鑽出來，朝出口走去。

原來是被松田拖住了嗎？

那人似乎一直跟隨小姑娘左右，得力是得力，但為什麼總看得那麼礙眼？

黑澤陣懷中溫度慢慢冷卻，看著緋裡奈心滿意足地離開，腦中思考著松田對於小姑娘的意義，連“好好休息”這句在心底徘徊了一萬次的囑託也沒來得及說。

有些煩。

黑澤陣眼底閃過寒光，緋裡奈帶來的愉悅慢慢被這抹情緒侵蝕，再看向鐵絲網內那些陰目張膽地意猥褻著女孩背景的男人時，臉上已經滿是殺意。

他接受不了這些人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