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老早就知道津步洲怎麼想。只是那個時候,他跟津老爺子慪氣,也就沒有理會津步洲的感受。

津正現在悔不當初,他惆悵拍了拍津步洲的肩,語重心長:「步洲,爸爸以前愧對你,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跟江遠一樣,開始逐步接手津氏的事,希望你們兩兄弟能同心協力,各發揮所長,一起把津氏管理好。」

津步洲呆呆望著津正,心裡五味具雜。

二十多年的時光裡,津正都是高高在上的站在他面前,從不低頭看他一眼。他多麼期盼津正對他,能像對待津江遠那樣慈愛。如今,津正的態度一改往常,他又陌生又擔心,甚至也不可置信。

他張張口,想問。

但還是都嚥了下去。

他怕他一提津氏,津正就會認為,他要搶走津氏。

其實不是的。

他有能力創立像平洲、巖西那樣的事業,他想要津氏,不過就是像從津正那裡得到認可。津正看不上他,他就越要從他手裡搶到他們最在乎的東西。但在別人和津正眼裡,他就是妄圖私佔家財,是最危險的存在。

這些思想深深影響著他,以至於他在觸及到津氏專案時,總是顧忌多餘。

就連現在,他都不敢開口提一句。

津步洲黯然失神,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津正想起沈臨曾說津步洲對醫院有心理排斥,他打量了下津步洲略顯憔悴的臉色,說:「你早些回酒店休息,這裡有我和芫開,你辦完事也不必在榕城多留,回去專心打理公司要緊。」

津步洲的確不喜歡待在醫院,但在把當年的事弄清楚之後,心理壓力輕了許多。

而此時他聽著津正這些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似乎感覺到了那麼一點關心。他說:「反正你們也要回杭都,我跟你們一起,路上我來安排。」

鹿一堂的情況不太好,沒辦法坐飛機,只能由開車載回杭都,路程不近。

津正見津步洲堅持,便不再拒絕。畢竟,平時兩父子相處時間太少,津步洲從前對他的態度也都是能避則避,眼下卻主動提出陪同,實屬難得。這種小事,他也不想去左右津步洲的打算。

這晚,津步洲躺在床上,心裡竟有些輕快的感覺。

第二天,他再次來到醫院。他答應過鹿薇要通影片,跟鹿芫開說明情況。

鹿芫開要過問鹿一堂的意思,鹿一堂不願讓鹿薇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怎麼也不同意。後來到了下午,他大概是想通了,改變主意要跟鹿薇影片。

津步洲撥通視訊通話後,便將手機架在床桌,靜靜待在一旁。

在看到畫面的瞬間,鹿一堂的眼眶溼了,同時津步洲也聽到鹿薇哽咽的聲音。

他們聊了很久,多數都是鹿薇在說話,鹿一堂靜靜看著。

半小時後,鹿芫開怕鹿一堂勞累,跟鹿薇告了別。

津步洲接過手機,眼神觸及到鹿一堂目光,那雙乾涸蒼老的眼睛裡,似乎有話要說。

「您安心休息。」津步洲對他說,「等回到杭都,鹿薇就會來看你了。」

鹿一堂的手突然抓住津步洲,不停在顫抖。

津步洲靠過去:「您想跟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