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等我們趕到渡水村的時候,還是晚了。

村長舉全村之力,一夜之間將地基澆築好,甚至都不等晾乾,已經在砌牆了。

我當時就要下車去一問究竟,卻被鞏漢章一把拽住了:“重歡同學,別衝動,你鬥不過他們的。”

鞏漢章邊將車子退回去,邊說道:“帶我去那棵大槐樹下看看吧。”

快入秋了,傍晚時分略有微風,樹葉拍打間發出沙沙的響聲。

大槐樹下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到。

鞏漢章在我的指引下,站在了曹茜吊死的位置,他伸出臂膀虛抱住空氣,未發一語。

我站在車邊,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眼眶犯了酸。

“我回去了。”鞏漢章走過來說道,“如果我的推測沒有偏差,渡水村絕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重歡同學,有些事情不是以我們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你……珍重。”

鞏漢章將地圖留給了我,最後又看了一眼大槐樹,啟動車子就那樣離開了。

我渾渾噩噩的走回家去,我媽正在院子裡摺紙錢,看到我空著手回來,便問道:“你說回去拿衣服的呢?”

“沒拿。”我看著我媽,忽然覺得她有些陌生。

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了,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她有許多秘密從未向我說起過。

是怕我捲進這個漩渦裡面有生命危險嗎?

可是這樣瞞著我,真的是對我好嗎?

我知道問是問不出來的,反而會讓我媽疑神疑鬼,卻又心有不甘,便說道:“媽,我快開學了,這樣被黑蛇糾纏下去,這學還上不上了?”

“上,怎麼不上?”我媽走過來拉著我手安撫道,“歡歡你放心,等蛇廟建好,黑蛇受全村人供奉,就不會為難你了,到時候你就回去上學,不耽誤的。”

我不依不撓道:“我瞭解黑蛇,他可沒那麼好說話,媽,你之前不是說,回村我們就去高地刨墳,破掉封印,放出咱家保家仙保佑我嗎?”

我媽臉色一滯,吞吞吐吐道:“現在不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嗎?何必再興師動眾,徒增別的變故?”

“媽,你就不好奇嗎?”我追問,“既然爺爺葬在了別處,那高地那塊墳穴裡,葬著的又是誰?”

我盯著我媽的眼睛,我媽卻眼神閃爍,故作輕鬆道:“葬著誰並不重要,歡歡,你吃晚飯了嗎?我給你留了飯菜在鍋裡。”

她拉著我去廚房,我卻甩開她的手,沉聲道:“是我爸,對嗎?”

從一開始,我爸就是導火索,他身在這個局中,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呢?

如果不是我爸,我媽又豈能這麼平靜的容忍別人葬在我爺爺親自選的墓穴中呢?

很多事情聯絡起來,眼界就會豁然開朗。

我媽低下頭,不作聲了。

這就是預設了我的猜測。

我長吸一口氣,抬起左手對向我媽,問道:“媽,你認識這個嗎?”

我媽一把抓過我的手,用力搓我指根的紋路,我的手指被搓得通紅,紋路依然還在。

“這是保家仙跟咱家的某種契約吧?”我猜測著,“他既然能在我身上留下這個印記,就說明祖墳的封印如今並不是堅不可摧,媽,無論咱們去不去惹事,事情總會找到我身上來,躲,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