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的掙扎起來,想要擺脫那條粗壯的蛇尾,冰冷的蛇鱗颳得我小腿生疼。

紅轎一顛,轎簾落下,阻擋了外面的一切。

下一刻,我已經跌落在男人的懷抱裡。

男人劍眉入鬢,鳳眼微眯,一雙琥珀色的豎瞳深不見底,如墨一般的長髮被黑色蛇形玉冠束在頭頂,仿若從古代畫卷裡走出來的將、軍一般。

但很快我便反應過來,這人是那條黑蛇化形,不是爺爺替我求來保命的保家仙。

我一把推開他,從他腿上翻滾而下,伸手去掀轎簾,打算跳轎子逃命。

轎簾掀開,我迫不及待的朝下看去,正好對上一張慘白的臉。

那具男屍就站在轎子底下,仰著臉往上看,深凹下去的眼眶裡黑洞洞的,不停的有蟲翻滾出來,極其恐怖。

他看到我了!咧開嘴角衝著我笑,笑得我全身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我一把拉上轎簾,哆嗦著往後縮了兩下,後背便捱上了身後男人的腿,又是一個激靈,轉身避開,戒備的盯著男人。

男人就坐在那兒,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轎子不大,整個空間裡充斥著男人冷冽的氣息,該死的壓迫感逼得我快喘不上氣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唱戲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天清地靈,蛇王娶親,生人勿近,諸煞退避……”

外面陡然起了風,轎簾被風颳得獵獵作響,淒厲的尖叫聲從下面傳來。

我從轎簾的縫隙裡看去,就看到那具男屍不停扭曲著身體,無數的蟲子從他身體裡往外爬,直到他轟然倒地,化作一灘黑水。

我被嚇得兩隻手攥成了拳,不由自主的回頭去看男人。

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現在被萬蟲啃食,變成一灘黑水的,可能就是我了。

而引我入這紅白雙煞局的人,分明就是苗翊!

可我跟苗翊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害我?

還沒等我想明白,男人已經俯身下來,有力的臂膀圈住我的腰,稍稍一用力,便又將我撈回了他的腿上。

大手順著我的腰線往上游移,男人眼裡浮動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我一把按住他不老實的手,抖著聲音問:“你……你想幹什麼?”

男人嗤笑一聲,語氣嘲諷道:“洞房花燭夜,你說幹什麼?”

我眉心一跳,脫口而出:“人妖殊途,我不會嫁給你的。”

“不嫁我,你想嫁誰?”男人反問,“苗翊嗎?”

我啞口無言。

男人的手緊了緊,薄唇貼近我耳側,一字一頓道:“二十一年前,是你爺爺拿命求我娶你,怪我這些年把你護得太好了,什麼野漢子你都敢往上撲!”

我身子一僵,咬唇小聲反抗:“我爺爺求的是重家保家仙,那條白蛇,不是你!你是壞蛋!”

“你爺爺有眼無珠,被剜了一雙眼睛也是活該。”男人捏著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對視,警告道,“重歡,聽話些,否則,你的下場不會比你爺爺好多少!”

說完他便覆身上來,任由我再怎麼反抗,也沒辦法翻出他的五指山去。

迷濛間,窄小的紅轎子變成了古色古香的婚房,到處都是紅通通的,寬大的拔步大床帳頂,帷幔不停地晃。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了,只是模糊的記得他在我耳邊輕喃:“重樓七葉,蒴果對開,重歡,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