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師太點頭笑了笑,隨即面上又恢復了剛才從的冷清。

“那貧尼就不送了,姑娘你也可以在我這庵堂之中吃頓粗茶淡飯,吃完之後,便奔向你的目的地吧,貧尼惟祝你心想事成,莫辜負此生。”

說完,她就又坐到了剛才地上的蒲團上,對著牆上的字開始敲起了木魚來,一聲聲“噹噹噹”的木魚聲響徹屋中。

屋子內順著窗戶傾瀉,了滿滿的陽光,將整個屋中割劃成兩片天地。

蘇沐婉此時站在明亮的分界線上,往前一步是暗處,往後一步就是明晃晃的日頭,她看著坐在一角陰影處的青蓮師太,輕不可微的嘆了口氣。

世事最是難測,青蓮師太這般的美貌卻選擇常伴青燈古佛,身居山居陋室,看來她當年的心境怕更是如死灰一般。

她雖說起當年的故事那麼從容,但是身在故事中的她經過了什麼自己也是猜不到的。

從她這裡蘇沐婉不知道怎麼的像是汲取了一股力量,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一次,不能輸!

這一次,只有這一次了,若是這一輩子依舊是落了個渾渾噩噩的結局,那就算真的結束,枉來這一生了。

這樣想著,蘇沐婉的心就越發的堅定起來,她扭頭,朝著陽光出走了過去。

就像是徹底擺脫了過去的陰霾,踏向了明亮的未來。

等她關門離開之後,角落裡的木魚聲忽然停下了一會兒,一個極為低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輕塵,原來是當年我們都不夠努力的緣故啊,也是,咱們二人,一個重活一世,一個能掐會算,走到這一步怎麼也不應該啊……”

隨即又是一聲嘆氣時,裡面夾雜著不少遺憾,但過去之後,“噹噹噹”的木魚聲就又重新響了起來。

蘇沐婉出門時,沒有在院子裡看到莫言莫語幾個人,知道他們估計此刻正被小尼姑帶著在庵中閒逛,就想要離開院子去找他們。

臨走之前,她最後回看了這院子一眼,這才注意到院子上面竟然是掛著一個匾額的,上面寫著“疏籬院”三個字。

只是因為可能年代已久的緣故,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叫蘇沐婉辨認了好久。

“疏籬院。”

蘇沐婉喃喃的念道這個名字,腦中頓時就想到了一首詩。

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味濃。

寧可指頭抱香死,何曾垂墮北風中。

這幾乎是五歲小兒都會背誦的一首詩,是當年在亂世中的一位詩人,藉著“百花殺盡”仍然傲意怒放的秋菊,來表達自己寧死也不願意投降,惟願堅守自己內心節操,不屈不撓的情懷。

如今這青蓮師太以這首詩中的兩字作為自己的院名,又在院內養了兩株秋菊,看的出她這是在託物言志,也包含了她一輩子的人世態度。

蘇沐婉此刻心中越發好奇起來,她的一生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只是她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便問起,乾脆就讓那些事情被時光給掩埋罷。

出了院子,剛好正面就碰到了莫言莫語一群人,看來他們是將庵中轉完一圈了。

“主子,你沒事吧。”

小柳剛才遠遠的就看到蘇沐婉一個人站在院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情。

蘇沐婉看過去,發現幾個人臉上都有些擔憂之色,她勾唇笑了一笑,搖搖頭。

“無事,只是我和青蓮師太有些緣分,聊了些其他事情,不過你們看完這青蓮庵了嗎?”

清風在這庵中一路都沒有說一句話,生怕說出聲後,暴露出他是個男子的事實,讓人家會以為他是有什麼穿女裝的怪癖。

所以這一會兒,哪怕他很想回答蘇沐婉的問題,但是因為有兩位小師父在,也只能死死的咬住了嘴巴,悶聲不語。

“逛完了,她們這庵堂倒也有意思,這些婦人自己在山上開墾了菜園,住了些瓜果蔬菜,剛好顧得上平日的吃食,洗衣做飯都是一力親為,倒也有趣,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感覺。”

莫語看到清風那副表情,故意開口大聲的說出了自己的見聞,就是在故意氣他。

杜月娘也是附和的點了點頭,臉上有一種蘇沐婉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就沒有見過的生命力。

就像是荒漠裡乾枯的一株植物,忽然接受些玉露甘霖,有了一線生機。

“對,說來剛才我還鬧起了笑話,看她們自己種的菜,明明都是飯桌上常見到的,但是我卻沒有認出幾樣,看來以後要學的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