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夫人說出這句話,齊氏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此時謝老夫人是這樣的態度了,原來謝老夫人還是不相信她。

「可是母親,你既然在別院安插了眼線,難道還能不知道,我與那位江良娣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謝老夫人冷笑了一聲,「我怎麼能知道呢?當日只有你們母女二人在屋子裡,園子裡也只有你們母女二人的貼身僕人,除了你們的人,誰還能知道你們說了什麼?

更何況,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江良娣離開的時候,眼睛都快要哭腫了,想來你們母女見面,自然有一番契闊,在你們看來,你們母女都是遭了難的,所以見了面之後,自然各自委屈,也只能互相傾訴了。」

齊氏頭一回知道一個人的委屈竟然能委屈到這個程度。

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不管怎麼說,她都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說得是對的,是真的,是打從內心裡的剖白。

即便將梁媽媽叫過來,一字不差地複述,在謝老夫人看來,也是故意狡辯的言辭,畢竟她的人說的話,怎麼可能可以作為可以相信的證據?

而叫江淑華的人過來,就更不用說了,那不是辯白,那是往自己身上澆油。

齊氏呆愣了許久,才終於緩緩開口,聲音裡帶了幾分自嘲的笑意,「所以母親,實際上,你讓我出去,也讓我有了些體面,甚至看起來,你已經原諒了我,可是在您的心裡,永遠都不可能在相信我了是嗎?」

謝老夫人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甚至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

如此就是預設了。

齊氏看著她好半晌,忽然笑出了聲。

「我在謝家也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看來,真是宛如笑話一場,婆母不信任,和丈夫之間所有的感情消磨殆盡。

兒子幾乎與我決裂,女兒根本形同陌路,如今連孃家都成了仇寇一般,我……我真不知道,是我太倒黴,還是太不會做人。

那麼母親,我想問一句,您當初怎麼會同意我嫁進來呢?是不是……是不是您的心裡從來沒有滿意過我?你心裡更看重的還是我那個庶出的姐妹。

是不是,到如今,您的心裡也後悔了,後悔當初看重嫡庶,所以將我娶進了門,看著我將這二房攪和成了這樣?」

如此刻薄的話,謝老夫人說不出口。

可是齊氏的這些話,卻又切切實實是她心裡所想,她沒有辦法否認,甚至在心裡很想應一聲。

只是出於自己的教養和惻隱之心,她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而這個時候的沉默,便是一種預設,齊氏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一拳轟成了齏粉。

她以為如今她什麼都不在乎,唯一在乎一個自己的兒子。

可是時至今日,她才猛然發現,實際上她的心裡一直都沒有妥協,她一直在與當初的事情搏鬥。

她始終沒有放下那段過往,那段謝家老夫人過來,看上了樣樣不如自己的庶妹這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