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頌華才從謝府回來,跟謝瓊華派過來的人不過是前後腳。

見到那隻梳篦時,她倒是愣了一會兒,隨即便嗤笑出聲。

這兩個人真的是隔著山隔著海,到底還是要走到一塊兒去。

謝荔這個人,從前謝頌華還不覺得如何。

當初在齊氏和江淑華手底下過日子,那般伏低做小,甘願當江淑華的爪牙,還能說是形勢所迫沒有辦法。

可江淑華入了東宮,齊氏如今相當於已經被廢,她分明有更光明的大道可以走,可自己卻偏偏要選那陰暗小路,那就只能說是本性使然了。

前頭對蕭鈺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眼見著不成,這立刻又將主意打到了江淑華那邊……

想到這裡,謝頌華腦中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她沉思了一回,隨即淡淡一笑,將那梳篦放在了一旁的抽屜裡。

轉而去看從謝家拿過來的畫像。

這些都是謝老夫人替謝琅華挑選的大家閨秀,這一回,老夫人看開了許多,直說讓謝頌華幫著掌掌眼。

還說若是謝頌華見著有更合適的,也儘可以一起參考參考。

想到當初謝琅華還讓自己想辦法撮合他和那蘭姑娘。

誰知道蘭姑娘前幾個月得了一場風寒,竟然就此香消玉殞了。

而當時又忙著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到謝琅華的婚事,這事兒自然也就沒有說出來。

如今謝老夫人鬆了口,謝琅華的婚事倒是好辦得很。

只管讓謝雲蒼挑便是,她一個做妹妹的,難道還真的要插手孃家哥哥的婚事不成?

不過是因為自己到底與謝琅華有幾分兄妹之情,只在心底裡盼望著他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女子一塊兒過日子罷了。

蕭鈺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她在對著幾幅閨秀的畫像發呆。

「你在看什麼?」

謝頌華心裡正在想著什麼樣的女孩子適合謝琅華,他這忽然一出聲,倒是將她嚇了一跳,差點兒沒將手裡的那幅畫給撕了。

回過神來,連忙將畫卷了起來。

「王爺怎麼來了?」

這話倒是將蕭鈺給問得有些發矇。

前頭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按道理他也不必再往宴春臺來。

可想到今日偶然聽到手底下幾個人的對話,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老劉媳婦給他新添了個小子,趁著大同那邊沒有什麼事兒,他特意給了小半年的假。

結果這傢伙,每日裡竟抱著孩子往鎮撫司來,還說什麼要給孩子練練膽。

哪裡是練什麼膽,分明是有意來炫耀。

老劉是錦衣衛出去的,自然與鎮撫司裡的那些人親厚。

可鎮撫司裡哪一個不是兇名在外,哪怕是家世不錯的,聽說是錦衣衛,說親的時候都要叫人嫌棄。

因而他手底下那些人,成家的就沒幾個。

這老劉其貌不揚不說,更沒多少文化,也就是一股子狠勁兒和戰場上的激靈,這才被蕭鈺調去了大同,一路升了上去。

就他這際遇已經足夠叫人眼痠的了,偏生還娶了個不錯的媳婦,不但人長得好看還能幹,兒子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生。

在鎮撫司那幫老光棍的眼裡,這妥妥的就是一個立著行走的靶子。

偏生這人還不知道收斂,一天天地往鎮撫司跑,嘴裡不是說著「我兒子」就是「我媳婦」,這可不得給弟兄們一通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