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泰正在疑惑自己玉墜與這荷包中的為何如此相像,就被一聲嬌喝打斷。只見到一名少女粉面含威,銀牙咬碎,身在半空舉著一把連鞘長劍狠狠砸下。

巷子不過六尺寬窄,方泰與瘌痢頭一前一後站立,芮玉榮眼裡只有戴著玉墜的方泰,落點正是二人中間。方泰往後撤步躲開,這一砸正正打在瘌痢頭面門。芮玉榮含怒出劍,但畢竟顧忌常人,故而未帶內力,只把人砸了個滿臉桃花開,倒在一旁哼唧不止。

芮玉榮落地再使雙橋式,身子如輪轉起,雙腳連環踢出。方泰猝然遭襲,不明所以,但面前少女招式凌厲,更兼所處地方狹小,躲過幾腳很快便退無可退,只得抽出槍桿攔在身前。

撐過一輪攻勢之後,方泰單手握在棍身中段,以劍訣中抽、帶、截三式將襲來的劍招、掌腿連連消解,不僅帶偏了芮玉榮的劍勢,更藉機欺身而上,想要故技重施點住面前敵手的穴道。

芮玉榮滿心以為三招兩式就能把這人打翻在地,不想雙橋式建功無果,心下更是惱怒。看這少年獵戶竟然還敢還招,芮玉榮手下劍招更加凌厲,以天弓式使出快劍。以腰身為弓,以手臂為弓,以旋轉為弓,更兼左右換手,出劍不用回勢,速度再漲一倍。

方泰這是初次與同輩中的武者交手,與對手的兵刃的每一次交擊,每一次試探,都與山中獵獸大有不同,讓他感到酣暢淋漓。無論是劍中掌,劍中腿,還是後面的連環換手快劍,都讓方泰感覺大開眼界。

方泰的無相槍法融入槍劍刀棍鞭五種技法,每一種兵刃自然都曾練過,但每一種都只練基礎架勢,多源匯流自成一家,無拘招式方成就無相之意,他竟從來不知道劍法能演變出這多變化。

方泰見獵心喜,把左手中攥著的荷包和玉墜往懷裡一揣,雙手持棍左右撥檔。

芮玉榮越打越覺得差異,面前這個少年獵戶竟能和自己的嫡傳峨眉劍法戰個不分伯仲。天弓式這峨眉第一快劍,能與江湖上有數的快刀爭鋒,卻依然奈何不了對方。

對面的少年雙手持棍,在這狹窄的巷子裡揮舞不開,明明是不佔便宜的一方,但每次兵刃相交卻感覺力道極足。芮玉榮抽眼看去,只見少年每揮一次,前手就往後一收,棍尖速度就猛地一快,就像牧羊人甩鞭子的鞭尖一般。這正是方遊將鞭法融入槍法之後所得,尤擅以精巧的招式對敵。

這等巧妙的使力方法,芮玉榮聞所未聞。

方泰打的興起,拆了幾招,將身子一縱,雙腳撐在兩面牆上,從上往下使出靈貓戲鼠的槍法。扎、挑、絞、點,以陰陽勁將木棍用的如同布卷一般柔韌,出手角度更是詭譎多變。

芮玉榮和對面這少年交手,幾十招後不分勝負,二人勢均力敵。作為峨眉嫡傳弟子,她所見所聞自然廣博非常,在這居然遇到了從來沒聽過的打法,頓感新奇,漸漸打出興頭,只想再和這獵戶好好較量一下。

見方泰跳起,芮玉榮使出載雲步,縱身入青宵,雙腳往左右牆上點去,竟在半空藉著棍子上的力道以輕功用出了日輪式。

二人在小巷裡倏忽上下,驟然前後,鬥個旗鼓相當。一襲紅狐披肩,一身七彩長裙,在不能動的幾人眼裡如同打翻了染料缸,紅的、黃的、紫的......炫的目不暇接。

瘌痢頭從當面一劍緩過神來,聽二人交手砰砰作響,回頭又見到幾個手下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不動,頓時知道這次是碰上了高強的江湖人,忙不迭想要逃出小巷。

待看到啞巴時,他又過去重重的踹了幾腳:“小王八蛋,要不是你,老子也不至於栽在這裡!沒用的東西!”

趁著交手的兩人顧不上自己,劈頭蓋臉的踹了小乞丐一頓,瘌痢頭轉身就想要搡開被點住的幾人脫身而去。

剛剛探出身子,正自欣喜,胸口突的被一把漆黑的長劍點住,嚇得他又冒了一頭的汗。

“這......這,這位少俠,您......”

林乘墉一路問詢,追著芮玉榮來到這條斷頭巷,正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禿頭往外鑽,耳中又聽到師妹和人動手的呼喝,當下長劍一拔就攔住了這人。

他往巷子裡望去,只見到芮玉榮正和一個獵戶打扮的少年交手。師妹沒有拔劍,看上去對面的少年也沒有用上內力,二人純憑招式互相較量。巷口堵了幾個惡形惡狀的大漢,但好像被點了穴道一動不動,裡面還躺著一個小乞丐,口鼻流血不知傷勢如何。

林乘墉見師妹暫無危險,放下心來打量面前這人。

瘌痢頭看對面這位少俠一言不發,眼神冷酷,嚇得兩股戰戰。此時見對方轉頭看向自己,急忙跪下高舉雙手,高喊:“少俠救命!裡面這倆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雌雄大盜,分贓不均打了起來,可憐那個乞丐因為多看了一眼就被打成半死,我們弟兄仗義相助險些被打死,少俠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