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熱鬧非凡的唐樓,此刻一片寂靜。

沉重,焦急,心慌。

不安的情緒,緊張的氛圍,醞釀在空氣中,遊蕩於人群間,教人幾欲窒息。

徐子仙坐於正中央,將目光掃過四周沉默的百姓,又看向身側面色凝重的少女,眼中露出些許疑惑。

他原本正待在房裡,細細回想今日與顧小洞的交手,不想卻突然被唐魚從房間拽到這裡。

圍在周遭的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面帶苦澀,愁雲慘淡,顯然是有遇上什麼難事。

徐子仙有心發問,又不想喧賓奪主,於是問向唐魚。

“發生甚麼事了?”

唐魚搖搖頭,將眸光投向人群,檀口輕啟,清脆悅耳的少女嗓音,將沉重的寂靜打破。

“諸位,既已入我唐樓,便無需再有顧忌。”

她輕聲道。

“無論有何難事,都可一說。”

聽到這話,沉寂的人群,立時騷動起來。

眾人推推搡搡,吵吵鬧鬧,臉上俱是泛起糾結與猶豫,始終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他們之所以會大起膽子,進這往日看都不敢看上一眼的唐樓,自然是想求唐魚,幫他們救回親人。

可如今事到臨頭,他們卻反而有些不敢開口。

歸其原因,一是因為唐魚今日的表現,過於威嚴霸氣。

就連玄蒼城主與劍宗弟子,同她對上,都要退讓三分,他們這些平老百姓,在她面前,又豈會不心生怯懦。

二則是因為,人貴我輕,又非親非故,屬實是有些張不開口。

不過,事情關乎至親,便是再怯懦,再不好意思,總也還是會有人敢站出來。

縮在人堆裡的王紳,也同其餘人一般,猶猶豫豫,不敢開口。

正糾結著,手邊的王二狗,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

“爹。”

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眼眶裡不知何時已是蓄滿淚水。

“我們不在家裡等娘嗎?”

“她要是回家,看不見我們,會著急的。”

他哭著問道:“娘什麼時候回來啊?”

霎時間,王紳如遭雷擊。

無數記憶湧上他的心頭。

他想起她初見時的怯怯,心動時的嬌羞,成親時的歡喜,得子後的得意,以及…

被抓走時的平靜,以及隱藏於其下的恐懼與絕望,離去時頭也不回的背影,還有那微微顫抖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