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南光顧過許多攤位店鋪,一連買了好幾戒指亂七八糟的東西后,眼看時間所剩不多,徐子仙與唐魚便依照原地計劃,往城北而去。

路上,少女一改往日活潑模樣,垂首不語,沉默異常。

徐子仙知道她在想什麼。

因為他所想與她並無二致。

說來實在嘲諷。

一座姜城,一座七珠域首府,其間卻有著人生百態。

同樣的人,不同的命。

城北,有人即將在拍賣會上,為天材地寶一擲千金。

城南,有人為謀生,不捨吃下還未完全乾癟的蘋果。

人皆言,當今的世道,強者層出不窮,天驕屢見不鮮,世家宗門蒸蒸日上,諸國日漸強盛,罔聞大陸正值前所未有的盛世。

這話,或許沒有說錯。

但那是屬於玄者的盛世,而非所有人的盛世。

有朱門酒肉臭,便會有路邊凍死骨。

有人在歲月靜好,便會有人在負重前行。

有些東西,即便萬分努力,也難以改變,縱使奮力拼搏,也不得企及。

在哪裡都是如此。

兩世為人,徐子仙深知這一點。

支妤說,他是掌燈人,能去改變這一切。

他也想去做些什麼,但卻無從下手。

一顆生長萬年的參天大樹,某些地方不知不覺生長得扭曲,想要整治,便只能從根開始,但其間糾纏交錯,處處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以他的能力,實難處理。

縱使他實力足夠,也只能做到將大樹連根拔起。

可那樣做,雖然問題得到根治,但樹難免會遭到重創,即便擇地再栽,葉子也已經掉的七七八八。

他不是什麼神人,更非天降猛男,穿越前僅僅是個苟延殘喘的底層。

他並不懂如何去為萬年古樹修剪枝葉。

這事,只能讓懂的人來做,他會去找。

而在此之前,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撿撿地上的落葉,讓其不至於被零落成泥碾作塵。

一路無話的兩人,並肩前行,破敗的街道逐漸變得整潔,沉悶的氛圍被喧囂取代,簡樸接近寒酸的城民不再,所見皆是亮麗光鮮。

滿面紅火,眼裡有光,高聲談論後日的天驕會將有怎樣的龍爭虎鬥,談論明日的月圓節打算如何度過,談論今日的拍賣會想要拍下什麼天材地寶。

聽著這些談論,唐魚忽然覺得有些無趣。

她停下腳步,抬手招來唐家密衛,將自己的唐字金令交予對方,低聲吩咐了幾句。

待密衛依令離去後,她這才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再度邁開腳步,同徐子仙繼續往北而去。

少頃,二人來到拍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