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神秘的雪瞬間模糊了天地,雪花飄落,時間停滯,風梨諾的腦海裡卻是嫣紅一片。

暈著霧氣的鮮紅身影手持長劍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刺眼而灼目,一旁被囚禁在金籠中的男子看著那抹紅,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在籠中掙扎……

持劍的人影聞之轉身,滿是血痕的雙眼卻直直的盯著風梨諾,她心頭一緊,有些慌張滿臉驚恐。

注視著她的人像是地獄而來的嗜血惡鬼,面容烏紫,額上一對黑色的山羊角生生穿破了他的面板,鮮紅的血流進了他的眼裡,又順著淚流到嘴角,染紅了獠牙。

他的腳下屍橫遍地,身上紅衣襤褸滿是烏色血跡,持劍的手附著黑曜石般的鱗片,滴著鮮血,他緩步靠近金籠,顫抖著抬劍抵上籠中男子的胸膛,男子胸前沁出的血色讓他失光的瞳色微變,儘管他已使出了全身力氣雙手緊握住手中竹劍阻止自己,卻始終擺脫不掉身體裡另一個靈魂的力量。

長劍刺進籠中男子的胸膛,他也終於停了下來。

梨諾順著淋漓的鮮血看向被鎖在金籠中男子蒼白而模糊的臉,就在與他四目相對之時,一陣莫名的眩暈感襲來,梨諾就此倒地不起。

在那個世界,三千年的時光轉瞬即逝,被困在籠中的男子日日夜夜在黑暗的崖底飽受煎熬,這處山崖位於魔族無為城及玄途族歸去城的交界處,匯聚著這個世界數不清的七情六慾。

他一次次的想要衝出這鎖鳥的籠子,卻一次次的被刻在金絲上的符文咒印所傷,也被那些人世間的貪嗔痴等惡念匯聚成的渾濁之氣糾纏得身心疲憊,而每一次的失敗也會迎來黑暗中無情的嘲笑。

混沌的山崖底,一團被鎮在七根石柱中的黑氣又一次對著不遠處祭壇上的鳥籠聒噪道,“修行了上萬年,已過無量境的修為,三千年都過去了,竟還對這區區養鳥的籠子束手無策……”

收了心神閉目盤坐在籠中的男子咬著牙呵斥道,“你……閉嘴!”

他確有不甘心,三千年的時光,除了能勉強抵制周遭惡念之外,對這籠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心口的傷總能牽扯著他。

因為他的怒氣,石柱有了輕微的鬆動,那團黑氣心情大好,繼續道,“你在等誰?你最信任的……師兄嗎?也不知是誰親手將你關進這籠子,親手給了你一劍,然後將你丟棄在這猶如地獄般的深谷裡……不管……不顧……”

“師兄……他……會來放我出去的,會來的,一定……”籠子裡的人儘量冷靜的睜開眼,看著混沌之中的那團黑氣,他從未將那些話聽進去,始終相信著自己的師兄,可是,時間讓他有些遲疑了。

“三千年,無數個日夜,你都是這般自欺欺人,還相信著他嗎,要來……也早該來了!”

那團黑氣知曉面前的人,也知曉那個能動搖他心境的人,不斷的講述著他們之間的故事。

“我記得……曾經,你們兄弟二人幾乎形影不離,那孩子總是護著你,真真是怕你有什麼閃失,可是……現在呢?你身處混沌之中,被這渾濁的惡念侵蝕身心,即便是沒有走火入魔也是生不如死吧……他怎能不知道呢,這般痛苦……心口的傷難愈啊……”

“閉嘴!”籠子裡的人握緊雙拳再次怒斥道,他不想聽到任何詆譭師兄的言語,儘可能的抵制著即將侵入他心中的魔氣。

而他的怒氣引來一道驚雷,耀眼的藍光從天而降,劈開了混沌落在七根石柱上,劈得那團黑氣散了聚,聚了又散,最後生生小了一大圈。

即便是這樣那團黑氣還是沒有放棄掙扎,依然聒噪,“他早就放棄了你,把你放逐在這邊界的縫隙裡,永不見天日,讓你獨自一人……”

黑氣的話音未落,籠中的人有了頃刻間的躊躇,魔氣終是入了心,他的雙瞳瞬間染上血色,在這片昏暗的崖底顯得異常明亮,籠子裡的人開始喃喃自語,“是啊,他從未讓我等過這麼久的……他從未讓我一個人……”

他知道他害怕孤獨,他知道他只有他一人啊!

混沌之中,他還是生出了心魔,再也無法為那七根石柱提供最為純淨的能量了。

剎那間,那團黑氣感覺到周身的束縛開始鬆散,一口氣便撞斷了石柱,衝出了他的囚籠,在黑暗中興奮的飛來飛去,順便撞開了那個他注視了三千年的鳥籠子,然後就失去了蹤跡。

一個月之後,在這片大陸南方的一座小島上一個女嬰呱呱墜地,與此同時,昏迷許久的風梨諾也恢復了意識,她維持著自己原來的模樣及衣著,站在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水鏡之上,這裡一片祥和寂靜,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她感覺她的身體隨著她的每一次呼吸而在發生著變化,變得越來越輕盈,直到她的走動驚不起水紋。

她在這個地方走了很久也喊了很久,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更沒有任何回應,她知道她大概是穿越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