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心底讚歎了聲。

古代沒有顯微鏡,發現不了細菌的存在,竟也能產生細菌的概念,實在是件了不起的事。

她臉上不顯,彷彿一個愚昧無知的婦人,或者一個自持正義的鬧事者,還是一臉不解地道:“可我不是已按你所說,給他處理了麼?”

再拖延一點時間,她只需要再多一點時間,皮試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梁伯搖頭,“太晚了,那穢物已經進入他體內,再處理也是無補於事,只能在穢物遊走全身之前,先將穢物所在部位切下,斷了源頭才能……”

梁伯看這小娘子看著怯弱,卻敢為陌生人出頭,心生讚賞,給她解釋時也多了些耐性。

秦敏結合著著現代的醫學知識,聽這古代版的醫學科普,多少有些感觸,沒有注意到傅明來繞過她走到了床邊。

傅明來知道這事拖不得,對準孫成義的腿,舉起刀便要落下。

火光映出了兩道刀光。

一把匕首橫了進來,刀面被傅明來的刀尖抵住,不堪受力,下貼在孫成義的腿上。

傅明來側頭,目光落在秦敏上,冷聲道:“抽出去。”

似是入夜的緣故,這人身上的壓迫感比平時變得更危險凌人。

秦敏喉嚨微滾,心臟因那迎面而來強烈的壓迫感緊縮了起來,又想把良心扔掉,冷眼旁觀算了。

不說那鋒利的大刀能輕易將她切成塊,單就那砂鍋大的拳頭就能一拳把她揍暈。

她手指微顫,握著匕首卻沒有動。

傅明來見她身體發抖,卻依然不肯後退,眼底閃過冷沉和無奈,“你不信梁伯的診斷?”

“我……我信!”

“那為何要攔我?”

秦敏吸了口氣,壓下緊張,儘量冷靜地道:“我只是覺得這事這麼嚴重,該叫醒孫成義,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截肢才對。”

萬一皮試結果不透過,確實需要截肢保命,那也應該告知病人一聲。

不告知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就把人給截肢了,後續得得引起醫療糾紛啊,就算這裡沒有醫療糾紛一說,也難保病人日後不會生怨伺機報復。

有人理所當然地道:“不截肢就得死,他當然會選擇截肢了。”

梁伯也搖頭,“沒錯,而且在他昏迷時動手,能減輕痛楚。”

雖然還是會疼醒,但也就醒一會兒,又會疼暈過去的。

秦敏想了想,“他要是願意截肢,我們再把他打暈吧。”

梁伯,“……”

有道理。

秦敏緩聲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沒讀過書,不明白那穢物怎就這般厲害,也不明白這小小的傷口怎就要了性命,但是我知道我的腿對於我來說,就跟我的命一樣。”

“如果別人要切了我的腿,卻不問一下我的意願,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是無法原諒那個人的。”

其他人都沉默了下來,是啊,誰樂意自己的腿沒經過同意就被人切掉的。

秦敏沒在意自己隨口說的話引得其他人一番深思,餘光瞥見孫成義的皮試結果,頓時精神一震。

陰性。

可以注射青黴素。

她見他們考慮要不要叫醒孫成義,背對著眾人的左手悄悄翻出了支抗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