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啪啪鋪平衣袍上的褶皺,隨口笑道:“差不多了,陳參軍的姑母對我們靈嬌滿意極了!就等著夏至休沐時,讓陳參軍回來與靈嬌見上一面,若兩廂滿意,便遣媒人上門提親了!”

衛氏說起來喜滋滋,陳參軍是陳州司兵參軍,正兒八經的從八品下,只比蔣縣丞那個從八品上低一級,比皮縣尉的從九品上可高好幾個檔呢!

而且人家還是州官,日後升遷之路也寬闊。

雖然,這個司兵參軍前面要加一個“試”字,全稱“試司兵參軍”,是一種代理差遣職,略微顯得沒有那麼名正言順。

但這也很好了好麼!畢竟她家靈嬌也不是官宦家的小姐啊!能靠其它方面的“努力”找到這等親事,已是徐家祖上燒高香了。

只要女婿在這個職級系統中,就可以一步步向上升,那麼靈嬌的未來,她的未來都有了指望!

人生就是這樣充滿轉折。

本來心灰意冷的衛氏都已經放棄了靈嬌的州官高嫁夢,是近來無意的一個機會,讓她在蔣縣丞夫人舉辦的宴會中認識了陳參軍的姑姑,衛氏才知道楚邑有這麼一號人。

當然這位陳參軍也新“試職”不久,不過他母親早亡,在婚姻嫁娶上,這位嫡親的姑姑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峰迴路轉,又見亮了,衛氏這兩天心情大好。

徐柏興聽說,心中自是歡喜,可面上還要端著:“那你可好生操持著,別再出什麼差子,讓好好的機會溜了。”

衛氏給他端來早茶:“不會,大郎放心吧!”

帶著早上聽到的好訊息,徐柏興欣欣然邁步到了縣衙。

剛一進大堂院落,就看見朱坊正與幾個相熟的面孔跪在月臺上,而那煞星崔元庭正坐在暖閣後,面色深沉地在那裡審訊。

徐柏興本能地就覺得不好,就打算悄悄從旁邊繞道戶房,誰知崔元庭眼尖,立馬叫住他。

“徐司佐來得正好,這裡也有你的事,來旁邊一起聽聽。”

徐柏興莫名就有點腿肚子轉筋。

他不情不願地挪到一邊,儘量想做出旁聽的姿態。

崔元庭卻不再瞧他,只問那朱坊正:“方才你說,那差科簿的抄貼是從徐司佐那抄錄的,蔡娘子家的田畝登記也是按照上面的情況記錄的,現在徐司佐就在這裡,你們可當堂對峙。”

朱坊正下意識看向徐司佐,就見後者正橫眉豎眼地看著他。

崔元庭的聲音幽幽傳進他耳中:“若是徐司佐那裡出了錯,自是他領罪。我就只罰你滋擾鄰舍之過,但若是你誣陷徐司佐……”

他啪地一拍怒棋:“那我便把蔡家兩子之死算在你身上!誣告之罪加誤殺致人死亡,朱坊正,你可知等待你的是什麼刑罰?”

朱坊正兩股戰戰,幸虧是跪著的,否則更立不起來了。

這一大早,他就被差役通傳進衙,本以為只是日常瑣事,沒想到就被按在這裡,連平素“配合”自己嚇唬百姓的那幾個潑皮也給拿到這兒了。

這是有啥大事啊?

隨後,崔元庭一番話讓他聽明白了,不僅是蔡家的事爆發了,其他聽命做過的事也被揭了出來。

蔡家那訴狀不知何人所寫,字字血聲聲淚,聽得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兩個大耳刮。

可是他不能,這件事說到底他只是一個辦事的,上面拿的主意憑什麼讓他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