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索銀票再次碰壁(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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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章秋谷正在高談闊論,對酒高歌,連飲了數杯急酒,微覺有了醉意,忽見門簾一起,又走進一個客人高叫章秋穀道:“老世兄,幸會幸會!你發得好議論,吟得好詩啊!”
章秋谷醉眼朦朧,猛然間認不出他是誰,站起來細看,方才認得是小時的同學方幼惲,便笑道:“恕我眼拙,幾乎認不出來,幼惲兄好眼力。”
方幼惲大笑道:“豈敢!你在張園和陸蘭芬談心的時候,我早就看見你了,覺得面熟,又一時想不起你來。剛才若非有人叫了你一聲‘秋谷兄’,只怕到明年也想不起的了。”
章秋谷也大笑,慌忙作揖,又請方幼惲與眾客人一一相見,道:“如果不嫌棄是殘席,就請一同坐下,敘敘可好?”
方幼惲道:“我是一個姓祝的朋友請我在張月紅那裡喝酒,恰巧遇見了你,還真是奇緣巧遇。你這邊我不能久坐,還要過去應酬。你住在哪個客棧?我明早過去拜訪就是了。”
章秋谷連說:“不敢奉屈,現在暫時住在吉升客棧。”
方幼惲大喜道:“我也是住在寓吉升客棧。既然是同一個客棧,就更好敘話了。一會兒回客棧,我們再談吧。”
章秋谷留不住他,方幼惲仍舊回去了。
待回來,見花寶玉、林佩珠都已經走了,檯面將散,劉厚卿看見他就嚷嚷道:“你這半天到哪裡去了?馬褂也沒有穿。”
方幼惲對他說了緣故,便同劉厚卿謝了主人先走。兩人又到花寶玉、林佩珠家去打了兩個茶圍。
林佩珠出局,沒有回來,花寶玉已經回院,應酬得甚是周到。
方幼惲看她的相貌,眉目清揚,腰肢柔細,也算得花叢中一個出色的人材。
方幼惲為著自己心中不快,也無心久坐,拉著劉厚卿出來,路上埋怨他道:“我朝你搖手不叫陸蘭芬,你偏要我仍舊叫她。你看她剛才的那副樣子,話都不說一句,站起來就往外走,擺什麼大牌,真叫人生氣。”
劉厚卿被他埋怨,倒也無言可答。
方幼惲又道:“我以前的銀票、戒指被她搶去,不緊著去追她,為的是有過相好,不好意思。不料她錢物到手,頓時翻臉。他既無情,我亦無義,如今我們就商量一個主意,去問他硬討可好?”
劉厚卿笑道:“這是你說傻話呢,她東西已經到手,你就去問她硬討,她可肯拿出來麼?”
方幼惲愈發覺得氣忿道:“難道他不肯拿出來就罷了不成?我一個世家子弟,白白的被她糟塌一場,還送了一大把賞錢,竟然都搞不定,這不是笑話麼?”
劉厚卿大笑道:“老弟,怎麼看著你這樣一個人,竟是一點不通世故。你的銀票、戒指被她搶去,可有什麼憑據嗎?這是打不得官司、告不得狀的事,可有什麼法兒!就是打了官司,那堂上的官兒也要審情度理。你們自然是因為交情深厚,那銀票、戒指才能到她的手中,現在你要硬追回來,難道是當追繳贓款贓物的嗎?這樣的事情都要經官,那些個官老爺是吃飽了撐的,會管這些閒事!況且宦家子弟花天酒地,自己已經是不佔理,丟了面子,你還要拿到檯面上說,臉呢?這裡又是租界,不能違背章程,比不得內地的混亂,如果真是十分可惡的,便去打砸了她的房間,嚇她一嚇便是了。上海這地方,是不許打人的,是要抓到捕房的。我們都是場面上的人,可丟不起這個人,你想這事有什麼法兒?”
方幼惲先前怒氣填胸,恨不得立刻把陸蘭芬的房間打砸一番,方出這一口惡氣,被劉厚卿這麼一說,頓時啞口無言。想來想去,發呆了多時,覺得這話果然不錯,嘆一口氣道:“果然如此,我也只好認個晦氣,就當是自己病了一場,用幾個買命的銀錢罷了。但是那張票子被他搶去還是小事,那個戒指是舅母從美國回來送給我的。我戴在手上,家父還時常叫我留心,千萬不可失去。現在回去,倘若不見了戒指,查問起來,可不是一件難事?你總要去想個妙法,將那戒指代我收回,感激非淺,那銀票就送了她也罷。”
劉厚卿搖頭道:“我前天已經碰了一個釘子,現在又去問她,想來是萬萬沒啥用的。你不曉得我在她那裡,被她冷嘲熱諷的話說得十分難過,我是不想再去碰釘子了。”
方幼惲見劉厚卿不肯答應,便急了道:“不論有用沒用,託你務必要去一趟。我本來也不認得什麼陸蘭芬、林黛玉,原本也是你介紹的,難道我們的交情,這點小事都不幫我嗎?”說罷,又連連作揖。
劉厚卿無奈,應允道:“我去是去,然而收得回收不回,我是不管的,我總算盡心竭力幫你去做就是了。”
方幼惲連連稱謝,便催他:“此刻就去,我在棧房等候你的回信可好?”
劉厚卿知道推卻不了,只得同方幼惲分路而行,方幼惲自回客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