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章秋谷和宋叔倆人直直地闖入了縣太爺的府邸,攪合了縣太爺與小妾的好事,還把人家縣太爺差點嚇成軟腳蝦,而那女人更是一聲尖銳高亢的叫聲,一頭鑽進被子裡瑟瑟發抖。

章秋谷也不客氣,直接坐下笑著說道:“你打算就這麼光溜溜地和我說話?”

縣太爺又驚又怒又氣,人家正在興頭上,你個臭不要臉的闖進來壞人好事,還這麼理直氣壯的,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點職業道德了!他想喊人,可是一看站在章秋谷身後的宋叔手裡把玩的手槍,他這次連軟腳蝦都做不成了,直接軟成一灘泥了,渾身上下不停地篩糠,話都說不出來了。使勁兒地回憶著,自己自打來到這裡,都是躲著那個楊爺的,似乎沒有得罪他的地方,怎麼要對他動手了?章秋谷看他這付熊樣,無奈地一笑說道:“你不必害怕,我們不會害你。穿上衣服,我們有事和你說。”

宋叔有點不耐煩,直接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當然不能全掀,人家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只是露出女人的頭。此時這個女人側臥著,蜷成一團,抖成了篩糠,見宋叔拿著槍過來,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宋叔這個無語呀,好嘛,不用他動手了,人家自己就暈了。

不過宋叔還是控制了力度,一掌劈在了女人的後腦上,加深了這個“暈”的程度。又回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拋給了縣太爺說道:“趕緊穿衣服,我們沒時間和你耗!”

縣太爺不管怎麼軟腳蝦還是軟泥,最終在這兩個牛人的強勢鎮壓下還是屈服了,兩隻手哆嗦著穿上了衣服,又磨磨蹭蹭地下了地,趿拉著鞋子,站在床邊,不敢說話,連頭都不敢抬。

章秋谷有些無語。膽子小成這樣,難怪被土匪欺負得屁都不敢放。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說道:“過來坐吧,我們沒有惡意,反而是成全你。”

宋叔把椅子擺好,他自己也在章秋谷的身邊坐下了。不過他的坐姿很有說道,他是面衝門和窗戶的,手中的槍也拉開了保險,拿在手裡,處於戒備狀態。大小姐將少主的安危託付給他,他是時刻都在高度警戒的。

縣太爺蠍蠍螫螫地蹭到桌子前坐下。

章秋谷不再廢話,將撫臺的密札交給他。

縣太爺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看,嚇的差點跪了,趕緊站起來給章秋谷行了個大禮說道:“上使大人駕到,下官告罪,下官……”

章秋谷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他沒時間搞這些虛的:“你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他說的話很有技巧,是商量,而不是強制命令的語氣,讓縣太爺的心裡頓時舒服了很多。

商量這個詞,要看怎麼用。平常的人用,就是一個友好的訊號,互相尊重,其實是沒什麼感覺,大家覺得理所當然的,因為誰都不比誰低一等。但是如果是上位者對地位低的人用,會讓地位低的人有一種被尊重被重視被認同的感覺,瞬間就能強佔對方的心智,讓他心悅誠服地接受,而不是迫於高壓被動接受。而這不同的心態,體現在行動上,所收到的效果也是大大的不同。

但是,這個普普通通的詞,作為上位者,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隨隨便便用的,不然,會把上位者的威嚴給攪得稀碎稀碎的。

章秋谷的一句話,就讓縣太爺的心續平靜了下來,而且,還有絲小小的竊喜和期待。這麼個大人物,是他平時想夠都夠不著的,居然有事和他商量,不管啥事,他都有了一種被人尊重,尤其是被大人物尊重的重要感。

章秋谷看縣太爺的反應,知道可以談正事了。不然他一直戰戰兢兢光惦記害怕了,談話的效果肯定大打折扣。他不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是自己考取的舉人,不是捐的,很難得。我也知道你是有抱負的,身負蓋世才華,奈何家資不豐,又沒有靠山,被人排擠,發配到這見棄於人的地方,想來你是很無奈,也很不甘。”

縣太爺姓魯,名悟,字厚卿,原本家境貧寒,但他自幼天資聰穎,勤奮好學,也是胸有大志之人,不負所望考取了舉人。正當他滿懷雄心壯志,準備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之時,卻是被人陷害排擠,發配到這個見棄於人的地方,讓他的一腔抱負付之東流。吳縣雖然是個魚米之鄉,但是這裡匪患猖獗,他的前任縣爺就是死在土匪手裡,連家眷都不明不白地橫死。按理說謀殺朝廷命官是大罪,可就是這樣的大事,最後竟然不了了之,然後他就上任了。他處處小心,時時提防,不敢有絲毫過火的行動,生怕惹惱了那些土匪,把他也咔擦了。他連家眷都不敢帶來,只是找來一個女閭充做小妾。而他的任期如果沒有任何政績,那些政敵就更會抓住他的把柄,絕了他的仕途路。

而章秋谷的幾句話,正說倒了縣太爺的痛點上,他的眼圈有些紅,當然不是要哭,而是不甘,是憤恨,是鬱結,是不得志,是無奈!縣太爺抬頭,定定地看著章秋谷,看著這個臉龐還顯得稚嫩的少年,但是他的氣場卻是如此強大,氣概如此豪壯,氣質又是如此高華,讓人不自覺地忽略了他的年齡。

“這個地方之所以見棄於人,是因為匪患猖獗;而土匪之所以肆無忌憚,卻是因為土匪背後的靠山,黑白通吃的楊樹玉。”

這次,魯厚卿是真的震驚了,這個小少年怎麼可以如此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