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海秋和範彩霞冰釋前嫌,正在情到深處,欲要共剪西窗燭,巴不得那些礙眼的人趕緊滾蛋。

章秋谷絕對是個識趣的,看了他們兩個人的這番情景,知道這個時候的陳海秋,已經是把心都丟給了範彩霞,不過他觀察範彩霞如今也是真心,目的達到,做朋友的自然見好就收,絕不會壞了好友的好事,便是笑嘻嘻地對陳海秋道:“我們兩人走了。你們兩口兒好好的裝槍備馬,大戰三百回合,我們要少陪了。”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連範彩霞也忍不住笑,用衣袖掩著嘴,那含羞帶俏的模樣,又把陳海秋給撩得燎原火再次狂暴,快把他的小宇宙燒爆炸了。

章秋谷也不等陳海秋再說什麼,便拉著辛修甫一同走了。

這邊範彩霞好容易把陳海秋留了下來,自然也使出了渾身解數來侍候他。只見錦幃半掩,羅帳四垂,楊柳懷中之玉,軟語溫存;梨花頰上之痕,風情熨貼;說不盡的千般旖旎,萬種纏綿。一直睡到次日十二點鐘,兩個人還是春夢迷離,枕上並蒂。

陳海秋正睡得恍恍惚惚的,好像耳朵裡頭有個人在那裡叫他。睜開兩眼看時,原來是章秋谷,滿面嘻笑的站在床側,一手撩起帳子,哈哈的打趣道:“怎麼睡到這個時候還不起來?是昨天晚上太辛苦了嗎?”

陳海秋見了章秋谷,打了一個呵欠,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看那範彩霞時,枕著自己一隻手臂,還微微的睡著,星眸雙合,香夢沉酣。陳海秋見了覺得十分可愛,顧不得章秋谷在旁看著,不由得把自己的臉去貼著範彩霞的臉兒,緊緊的揉了一揉。

章秋谷看著,不覺叫一聲好!這一下子,把範彩霞也驚醒了。睜開俊眼,見章秋谷笑迷迷的站在那裡,羞得個範彩霞滿臉漲紅,連忙把頭縮排夾紗被窩裡了。

章秋谷更是調笑道:“殢雨不惜春光力,幾度開來鬥晚風,好景!”

範彩霞聽了也不開口,只把被窩兜著自己的頭,好像沒有聽見的一般。

陳海秋坐起身來穿好衣服,跨下床去,往床後轉了一轉,便向章秋谷說道:“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章秋谷笑道:“這個時候還早!已經將近十二點了,你們兩個人還在春宵荒唐,一枕共眠,未免太舒服了些!”

陳海秋聽了一笑,也不言語,接著範彩霞羞羞答答的從床上溜了下來。

章秋谷走過去,拉著她的手道:“恭喜,恭喜!”

範彩霞紅著臉,頭也不抬,掙脫了手,一溜煙逃到床後去了。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走出來。見了章秋谷覺得有些羞怯怯的,再也不抬起頭來。捱了一會兒,範彩霞方才問章秋穀道:“你可曾吃過點心?我要去叫點心了,你就和陳老一起吃吧?”

章秋谷笑道:“我吃過了,多謝盛情,不必這般客氣。你還是料理你的陳老爺吧!”

範彩霞聽了,賞賜給他一個嬌羞式白眼道:“你這個人,從你嘴裡就聽不到個好聽的,陳老就陳老唄,咋就成我的了。”

章秋谷哈哈一笑道:“你們昨天晚上垂幔共度,今天早上睡到這個時候還不起來,恨不得兩個人揉作一團,還說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難道是我的不成?”

說得陳海秋也笑起來。

範彩霞委實不好意思,只得說道:“隨便你去說啥吧!”說著,便柔聲的問陳海秋要吃什麼點心。

陳海秋道:“叫他們去叫一碗一錢六分的生炒雞絲麵吧。”

不一會,夥計端上面來。陳海秋吃了,便同著章秋谷起身想走。

範彩霞連忙拉住他道:“你這辮子毛糙了,我給你重新打理一下。”說罷,取過梳篦,把陳海秋按到椅子上,給陳海秋拆開發辮,慢慢的梳理著。

章秋谷在旁看著。只見範彩霞把陳海秋的頭髮梳通了,用刨花水刷了又刷,刷得沒有一根松的,方才順著頭髮,一路的編起來。一面編著,又用刨花水刷那松出來的頭髮。一根辮子,直打了半點鐘的工夫,果然亮油油的十分好看。

章秋谷在旁看著,不由得讚了一聲:“打辮子的本事,果然不差!”

範彩霞回過頭來,把手在自己頭上打個手勢,微微一笑對章秋谷示意著。

章秋谷見了,連忙搖了遙頭。

陳海秋打完了辮子,要和章秋谷一同走。

範彩霞一把拉住他問道:“你晚上可還來嗎?”

陳海秋道:“自然來的。”

範彩霞道:“你可要說話算數,別讓我空等著。”

陳海秋道:“放心便是,我晚上一定來就是了。”

範彩霞聽了,方才放手。

陳海秋方要舉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停止腳步笑道:“幾乎忘了一件最要緊的事情。”說著,便從衣袋裡頭取出幾張莊票,對範彩霞說道:“我的酒局帳,合算起來,通共六百幾十塊錢,如今統通給你。”說著頓了一頓,又道:“聽阿妹說你現下開銷吃緊?”

範彩霞沉吟一會兒,方才說道:“你的賬錢給我,能緩解不少,現下是夠了的。”

陳海秋聽了,便拿出一張一千塊錢的即期莊票,放在範彩霞手中道:“你替我給他們四十塊錢下腳,多下來的,送你買幾件衣服吧。”